或许是因为很长一段时间没在水里泡着,又或许是因为耳边贺临钧的呼吸声让他知道自己已经离开了战场,余歌这一觉睡得尤其好——要不是林光起床的动静弄醒了泡在水里的人鱼,他将会有幸看到自己舍友泡在浴缸里紧闭双眼的惊悚画面。
“快快快。”林光抄起桌上的几管营养剂,没怎么收拾就招呼余歌出了寝室。
“你怎么慢慢吞吞的。”似乎终于看不下去余歌慢慢悠悠的动作,林光推起舍友的轮椅就冲出了门。
这两人一个爱玩,一个散漫,因此很长一段时间里,林光和轮椅一起飞驰在校园路上,都是联邦大学一道两眼的风景线。
单方面的一阵狂奔后,两人总算在预备铃响之前冲进了教室。
余歌的轮椅甫一进门,座位上其他人的目光便刷刷刷地she过来。经历了昨天那堂令人瞠目的实践课,再加上林光平日里的好人缘,这次落余歌身上的目光明显要更加的友善,不再有那么多打量和好奇的目光。
林光还在那给他跟余歌找座呢,教室后面就举起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喊道:“这里!”
“老余!”林光眼睛一亮,朝那手的主人摇摇胳膊,像小猎豹一样冲了过去。
小猎豹的速度之快,让被迫坐在轮椅上的余歌都有点反应不过来。
他晕头转向地看见一只胳膊搭在了身旁人的肩膀上,说:“快来快来,一会再不来好东西没有了。”
晕头转向的人鱼沿着那条胳膊向上看去——入目就是棱角分明的下颌线和钉着黑色耳钉的耳垂。
这个被换做“老余”的男生笑嘻嘻给林光手里塞了个小盒,说道:“这玩意儿可不好买到,你好好考虑怎么谢谢哥吧。”
他这边说着,那边也没忘记跟着过来的余歌:“给,也有你的。”
——那是个包装精美的小盒子,奶黄色,上面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端在手上沉甸甸的。
“谢了啊。”林光一见这小玩意儿就两眼放光,立刻开开心心揽到了手边。
“谢谢。”余歌端着盒子,半仰起头看着余星驰,也有样学样地说。
他本就长了一副好看的皮囊,只是平日不在贺临钧身边的时候总是懒散地耷拉着眉眼。
这会儿一反常态,用那双睁得大大的、蓝的发黑的眼睛盯着别人,一时间显得颇为诚恳,倒是搞得余星驰有点不好意思了:“嗨,这有什么好谢的,也不是很麻烦。”
“确实不麻烦,我可以作证,”旁边那个一直埋头在电子屏的男生转过头,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半开玩笑半当真地说,“老余从钻进那家店到出来,一共用了不到半分钟的时间。”
他说罢,又转过头冲研究怎么打开盒子的余歌打了个招呼:“你好,我叫齐承平,他叫余星驰,也是你的舍友。”
“你们好,我叫余歌。”余歌朝他们点点头,就又重新把目光放在了那个写着“枫糖云朵”的盒子上。
蛋糕盒大多包装繁杂,不好解开,余歌还在那埋头在绷带上呢,那边厢的林光已经“嗤啦——”一声扯开了包装,扔了个饼干进嘴里。
“唉,对了。”林光把饼干嚼得嘎嘣嘎嘣,压低声音说,“我姐这次也去训练了吗?”
“林阳?”余星驰回,“这次见到她了,人家都快成教练助教了。你姐还让我们给你带话,让你在学校老实点,别给她惹事儿。这次双人机甲实操课她也会参加”
专注啃着饼干的林光虽然嘴里嘟囔着又是这套说辞,烦死了,但余歌却看到他嘴角不受控制地翘起来一点,一副很开心的样子。
“实操课我姐真的来吗?”
“她应该今晚会跟你说吧,名单好像已经出来了……”
两人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嘀嘀咕咕的声直到这堂课的教授站在讲台上了都没停下。
这堂机甲理论课的教授是个已经两鬓斑白的女人,她打扮得很随意,只把长发盘起,穿了件灰色的棉质长裙和软皮平底鞋,看起来就像是街道随处可见的普通人。
但没有人会因为这个小看她。作为帝国最负盛名的机甲制造师,这位教授的名字可以在许多将军的机甲无名指处看到。贺临钧的导淮、麦西尔的乌列、李执的太阴,皆是出自台上这位看起来文文弱弱的设计师之手。
甚至于因为她,给自己研发设计的机甲无名指处刻上自己的名字,也成了设计师中风靡一时的潮流。
菘蓝朝底下的学生们笑笑,点开终端道:“相信大家都知道,我们和隔壁机甲科技大学的实践课很快就要开始了,那么我们从这堂课就开始讲一讲进攻型机甲和辅助进攻的僚机机甲的区别。进攻型机甲……”
教授的声音温和柔美,余歌却直接划走屏幕,专注地盯着那个被乘在杏仁黄色托盘里的蛋糕——他对这种课程实在是没什么兴趣。
凶猛人鱼是实践派的人,从来没有走过理论先于实操这一步。
当然,比起实操,他更关心这个从没见过的“枫糖云朵”小蛋糕。
躺在托盘上的云朵状蛋糕圆滚滚、胖乎乎,奶油顶上浇了一大块琥珀色、半透明的糖浆,做成流淌的枫糖形状。实则是脆脆的焦糖外壳,用勺背敲开,就会露出里面软绵绵凉丝丝的奶油云朵。
再往下舀一勺,才会吃到里面松软绵密的蛋糕胚,和中间被打碎的清新的水果粒。
非常美味,可惜就是有点少。
余歌三下五除二把小云朵吃了个精光,正想问余星驰这是在哪儿买的好东西时,才发现余星驰和林光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加入游戏大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