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云锦住进褚安居后,日日都有人贴身照看她的饮食起居,那些琳琅满目的朱钗宝玉,更是她从未见过的稀奇珍宝。
过着这样锦衣玉食的生活,顾云锦却并不觉得快乐,在这里她不用绣花,却也没人会真正在意她的想法。
起初大家还小心侍奉,后来在旁敲侧击下得知她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女,便逐渐用轻蔑的目光看她,待她也开始怠慢。
顾云锦当然能感受到那些人的变化,但她也不在意,能在沐浴的时候不被人守着,她心中着实松了口气。
她亦始终记得,陈莫走时留下的那句话。
阿云开始向那些侍女打听容七,可她们却带着狐疑的目光打量她,好似从未听过这个名字。
阿云心中怪异,却也不多想,她现在不用为生计奔波,容七又不来瞧她,她实是闲不住,便小心翼翼辟了一方小菜园,见无人阻止,胆子也渐渐大起来。
她在院落一角搭了一个小花架,不过不再种藤蔓,而是向厨娘讨要了一些种子。
阿云照料的极为殷切,不过月余,有些蔬果便可以采摘。
随后,她就时常去厨房忙活了。
顾云锦在偏僻的江南小镇长大,那儿比不上京城的繁华,乡下地方也从不会煮精致的食物,她自然就吃惯了粗茶淡饭。
厨娘朱婶在厨房烧火,见她来,喊了一声顾姑娘,随后就站到一旁切菜。
阿云洗了亲手种的茄子,将它们切成几段隔水蒸熟,而后又将葱蒜等切成碎末,一股脑的倒入热油中,直至翻炒出香味,方才全部淋在茄子上。
朱婶看看她做出的,再看看自己手中的,脸上现出疑问:“茄子还能这么做的么?”
阿云道:“这样的茄子只有平民之家才吃,做着省事。”
容七也和朱婶一般有过这样的疑虑,那时,她便笑他大户人家太过讲究,不过是一道茄子,又要蒸熟又要过水,还要再去掉茄子里面的籽,好好的一道菜做的这般繁复。
容七听完也不恼,将她做的茄子吃的精光,而后挽起袖子同她一道刷碗,他一个大男人哪会做这些,粗手粗脚砸了好些碗,阿云瞧着心疼,实在忍不住就将他撵出了灶房。
想着想着,阿云的鼻子又开始发涩,心中还多了几分委屈。
她来到盛京一月有余,容七却没有来瞧过她一眼,但她又想,许是容七忙的无暇顾及,京城居安不易,似容家这般的大商户,定然有许多生意要打理。
她吃完晚膳,独自沐浴洗漱,又一人出去闲逛消食,不知不觉便踱步去到书斋。
这段时日,她时常会央求陈莫替她寻些书籍来,即便书中的字看不大懂,却仍是努力学着。
高悬的月亮散发着幽幽清辉,月色皎洁明净,从窗口倾泻进来。
从架几上抽出一本书籍,她开始吃力地看起来,看着看着,脑袋便逐渐发沉,似梦似醒间,门突然哐得一声,似乎有人在推门。
阿云一个激灵坐起,死死盯着门口,然而不等她发问,本就没有拴好的门再次发出声响,在寂静的夜里显得十分突兀。
“哐——”
幽冷的月光透过树叶的缝隙,错落有致的撒落在男人身上,在静谧的夜里说不出的诡异。
阿云吓得瑟瑟发抖,她憋着眼泪,倏然想起姥姥走的那一日,院门也是被这样大力拍打,随后那人醉醺醺的闯进来。
她大声喊侍女的名字,然而她忘了,因着她的好脾气,侍女早就回屋歇息。
男人见着屋里的女子,一双黑眸如晕染开层层浓墨。
“你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