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辛老师真的有点奇怪啊,刚才出门的时候明明说是要找玩具的,好不容易拦停了冷冻车,一打开车厢门就冲了上去,找半天没找到,最后还是这大白狗跟着上去找到了。
他瞧着从货物的缝隙里拿出来的那东西看着好像是个孩子玩的娃娃,可辛老师二话不说,撩开胸口的衣服,直接就把那玩意儿塞进胸口里去了。
啧啧,他瞧着都冷。
怎么说也是在冷冻车里冻了那么长时间的东西,那得多冰啊,这么贴肉一放,还是胸口这种最怕冷的地方,别说她一个姑娘家了,就算是他这样火力壮的大男人也受不了啊!
听她刚才打电话,还说什么冻僵了要救命,现在还要上医院,难道刚才他是看错了,那不是一个玩具娃娃,而是小孩喜欢养的宠物仓鼠或者其他什么小动物?
如果真是这样,被冻了那么久,能不能救回来可就真悬了。
不过寓言故事里还有个农夫和蛇的故事呢,说不准这法子还真有用:“那啥,辛老师啊,你怀里要真的是揣了个小动物,那可得当心点儿啊,别一会儿醒过来了咬你一口。
辛文月还真希望嘉宝能醒过来咬她一口。
她现在胸口上就像是塞了个冰坨子,冰冷的气息不停地传导到她的身上,让她的心也透心凉。
怎么都暖不过来了。
刚刚在冷冻车厢上,在Timo的帮助下找到浑身僵硬的嘉宝的时候,她的心也跟着冻僵了。
她之前虽然没有触碰过嘉宝,但也知道,她的身躯是柔软的,皮肤是温暖的,除了个子小一些,其他都跟正常人没有两样。
但刚刚手里面的嘉宝,整个人都冻得硬邦邦的,跟冰箱里的冻肉没有什么两样,她不敢去试探她还有没有气息,也不敢去想这种情况下还能不能救得活。
她甚至连应该怎么样救治冻僵的人都不知道,只知道她现在需要温暖,下意识地就贴身塞进了胸口中,用自己最暖和的地方去温暖她。
但现在,不但没有暖过来,连她自己也快要冻僵了,浑身不停地发着抖。
司机大哥一边飞快地开着车,一边时不时通过后视镜看看辛文月的情况,看她嘴唇冷得发紫了,浑身抖个不停,不免也有些担心:“辛老师,不过是个小畜生而已,再怎么也没有人重要的,你还是拿出来吧,不然连你也受不了了。”
辛老师抖着摇头,牙齿“咯咯”作响:“我,我没事的。”
司机大哥无奈地摇头:“唉,你也太拼了。”他还以为她是为了讨好陆晓澈,拿自己的命来拼呢,见劝不动,他也只好不劝了,唯一能帮上忙的,也就是把车开快点儿了。
“小张!”陆淮暄打完电话,连鞋子都来不及穿,立刻就冲出房间去找张助理,“立刻给我安排私人飞机,我要马上赶回去。”
张助理目瞪口呆:“可是我们下午好不容易才约到卡文迪先生……”
“我会亲自打电话跟卡文迪先生道歉,飞机的事你立刻安排,我马上就要走。”
金牌助理的原则是迅速、精准地执行老板的每一个命令,而不是去纠结老板的命令是否合理,尽管张助理十分不理解,而且觉得非常可惜,但还是立刻马上去安排私人飞机了。
陆淮暄则打电话给卡文迪先生的助理,诚恳地道歉,表示他非常遗憾,但事关对他来说很重要的人,所以他必须马上离开。
同时,他也已经准备好了承受卡文迪先生的不悦。
因为卡文迪其实今天并不愿意见他的,是他这边费了很大的努力,才好不容易说服了卡文迪先生,给他两个小时的时间见面。
结果却是他这边先毁约。
卡文迪先生的助理确实很不高兴,并且很明确地告诉他,错过了这次,他以后都不会再有跟卡文迪先生见面的机会了。
但陆淮暄还是选择了取消这次见面。
他知道以自己现在这样的心态,就算见面也不能留给卡文迪先生好印象的,他的心慌了,再也镇定不下来。
坐上飞机的那一刻,陆淮暄想,他从来都没有想到过自己有朝一日会做出这样疯狂的事情,但是在此时此刻,他很笃定,他应该这样做。
生意上的事情,有很多方法可以解决,就算这次彻底失败,也有重新来过的一万种可能,但他今天如果不回去,他可以肯定,自己将会用一辈子的时间来后悔。
施宴清接完陆淮暄的电话,用食指和中指夹住自己脸颊上的一点肉,狠狠地拧了一下,疼得用力吸了一口气,才敢确定,他并不是在做梦。
那么是陆淮暄疯了,还是他自己疯了?
刚刚陆淮暄居然跟他说,有一个巴掌大的玩具娃娃活了,啊不,不是活了,是快冻死了,让他一定要帮忙把她救活!
一个活的玩具娃娃,这真的不是童话故事吗?
施宴清忽然想起,最近这段时间,他们经常一起玩的这个圈子里流传的一个笑话。
说是陆淮暄这个人宠孩子都宠得有些疯魔了,居然花大价钱从各厂商订购各种商品的缩微版,给他家孩子当玩具。
可如果刚才陆淮暄说的话是真的,那他订购的那些东西就不是玩具,而是给他的那个所谓的活的玩具娃娃准备的了。
施宴清抓了抓脑袋,疯了疯了,真是疯了,作为一个有着坚定的唯物主义世界观的社会主义接班人,他无论如何都不愿意相信真的会有这种不符合唯物主义想象的事情发生。
下次见面一定要好好劝劝他去看心理医生,施宴清想,让他别再把这种想象中的事情当真了。
“施医生,施医生在吗?”随着急切的呼唤,一个年轻女人脚步匆忙地冲了进来。
施宴清连忙迎了上去:“我就是,你就是陆淮暄说的朋友吧。”
“没错,是我。”辛文月一边说,一边解开大衣的扣子,然后把手从自己的腹部伸了进去。
施宴清捂眼,又疯了一个。
“那个,你等等啊!”他连忙去把诊室的门给关上了。
不料那女人却真的掏出来了一个看起来就是个玩具娃娃的东西,小心翼翼地双手托着:“就是她,在冷冻车里冻僵了,我放在胸口暖了一路,施医生,求求您,救救她吧!”
施宴清愣了一下,这小人虽然看起来很苍白,也很僵硬的样子,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制作得太过逼真了,竟然给人一种很奇异的感觉,就好像它真的是有生命的。
还有这皮肤的质感,施宴清用手指头在娃娃的脸上碰了碰,因为在辛文月的怀里待的时间长了,已经恢复了些微的弹性。
这是用什么材料做的?这触感也太真实了吧!施宴清想。
难怪陆淮暄和眼前的这个女人会为她而疯狂,这娃娃做得实在是太美了,哪怕只是闭着眼睛沉睡的姿态,也有着一种致命的吸引力,是一个充满了诱惑的睡美人。
见这个医生神态有异,辛文月忽然想到了什么,惊恐地看着施宴清:“施医生,你该不会是不相信她是有生命的吧?”
再看看他欲言又止的样子,辛文月是彻底明白过来了,一把将手心里的小人儿又重新塞回到怀里,悲愤地说:“算我信错你们了,你不救算了,我自己想办法。”
施宴清心里忽然涌上一股内疚的情绪,想起不久之前陆淮暄在电话中拜托他一定要帮忙的话,心里叹了一口气,知道在他们的心中,这个娃娃就是活的,如果自己真的不管,很有可能,在他们的眼中,自己就是“害死”这个娃娃的凶手了。
仿佛自己这样做,就是毁掉了他们心目中最美好的希望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