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的热气氤氲形成了一道白气飘在半空,顾严韦有些看不清殷青筠的神情,只见她动作温缓端庄,比宫中那些小娘娘和公主们教养都要好,偏一点儿也不着急害怕的模样更是激怒了他。
“你惶恐?你惶恐个屁!”
顾严韦本就是个粗鲁之人,父辈靠着屠卖猪肉糊的口,即便这些年富贵了也改不了从前那股破落户的陋习,张口便骂:“我女儿好生与你结交,你竟当众羞辱她,你是何居心?!”
殷青筠柔柔一笑,手下用茶盖拂去茶水面上的浮沫,杏眸中略带凉意,“侯爷这算是来兴师问罪了?青筠自小熟读女戒女则,晓得如何与人相处,晓得如何与人为善,昨日在永昌伯世子的诗会上青筠自认没有过错,不知令女回家是如何向您告状的。”
顾严韦愣了愣,他压根不知什么女戒女则,更不知女儿被人辱骂跟女戒女则扯得上什么关系,只大刀阔斧地坐到殷青筠对面,横眉冷竖道:“你休要巧舌如簧!是你昨日欺负雁婉在先,害得她被京中世家贵女耻笑!”
“义勇侯,这话说得过头了,什么叫做是我害得她颜面扫地?分明是她自己心术不正,干我何事?”殷青筠挑着眼角,海棠红的长裙衬得她面容盛气凌人,倒是一副坚韧不服输的模样。
顾严韦何曾见过这么胆大的姑娘。
不说整个京城,便是宫里头皇后娘娘最疼爱的四公主见了他也是浑身打颤,极为惧怕他这一身煞气,连话都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这殷家的大姑娘果然不是盏省油的灯,难怪能气得雁婉回家砸了房里所有能砸的东西。
顾严韦愣怔的一会子里,殷青筠抬眸打量了他一番,目光落在他腰间斜跨的佩剑上,垂下眼眸心思也有些飘忽。
到底是上过战场杀过敌的人,那一身的杀戮煞气可不是闹着玩儿的。殷青筠也是死过一回的人,对这种气息极为不喜,缓缓放下了茶杯,将微颤的指尖缩回宽袖中,桃花面上镇定地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