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垂下眼睛,小声说:“十八。”
“你爸叫什么名?”
师文又问。
裴悠悠满脸的疑惑,摇摇头似是不准备再回答了。
不料一把冰凉的残刀轻飘飘地落在她肩上,白布还状似亲昵地缠上了她纤细的脖子。
“你爸叫什么?”
师文面容冷酷。
林春池悄咪-咪地转过头偷看,只见裴悠悠脸色苍白,仿佛被这些超出常识的鬼物吓着了,颤抖着声音回答:
“裴一国。”
师文嘴唇翕动,神情隐忍最终还是没忍住,吐槽了一句,“什么破名?赔一国?”
裴悠悠眼睛盯着残刀一眨不眨,嘴里反驳道:“你问我爸去呗。”
“你妈叫什么名?”
师文又冷下脸。
“刘玉。”
裴悠悠对答如流。
“你家里还有什么亲戚?”
“舅舅,两个叔叔。”
“你上一部戏叫什么?”
“惊变。”
“你今早吃什么了?”
“鸡蛋和牛奶。”
“你昨天穿了什么衣服?”
“牛仔连体裤。”
师文不问了,转过头看向林春池,“对么?”
林春池只觉得头皮都麻了,迎着师文探究的眼神,她缓缓摇了摇头。
“是...一件紫色吊带裙。”
那是一件再普通不过的棉麻裙子,当时林春池还感慨,年轻就是好,扯过一块布围上都好看,所以她不可能记错。
师文嘴角勾起,语气平淡地问裴悠悠:“怎么,没有昨天的记忆是么?”
裴悠悠眼睛睁得很大,死死地顶着那把残刀,嘴硬道:“我记错了。”
师文脚尖轻挑,将沙发上那件牛仔连体裤踢到一边,“那你说说,你的牛仔连体裤,有扣子么?”
“我...我记不起来了。”
裴悠悠呼吸急促起来,手指紧紧地绞在一起。
“你是记不起来了,”师文将残刀轻轻向里推了推,“还是...满脑子都是吸人血吃人肉啊?”
裴悠悠霍然抬头,黑漆漆的眼珠子在眼眶内猛烈跳动了一下,双手化爪向残刀绞去。
霎时间,头顶的灯发出‘滋拉’一声,熄灭了,屋内又恢复了阴暗诡谲的样子。
阴风肆起,空中传来尖锐物在残刀上划出的刺耳声音,比拿指甲扣黑板还要令人牙酸。
林春池的眼前出现短暂的漆黑,还未适应灯光变换的她极为理智地就地一滚,翻到了窗台下面。
黑暗中传来阴动喷涌而出的燃烧声,一人一鬼已然缠斗了起来。
林春池伸手将窗台上压住窗帘的重物都拽了下来,随着窗帘打开,薄弱的月光铺撒进来。
她这才看清了屋内的状况。
只见裴悠悠赫然倒挂在门口天花板上,双目怒睁,裂开满是尖牙的巨口,披头散发浑身阴气缠绕,衬得她那张脸惨白骇人,自她口中伸出一条长长的细舌,宛若毒蛇般灵活凶猛,眨眼间便编织出了一张舌网。
其实荒郊野岭遇见一头陌生鬼对林春池来说是家常便饭,可当身边相熟的人露出恶鬼面目,那张熟悉的脸狰狞可怖的扭曲着。
令她产生了轻微的晕眩。
师文周身涌出极其寒烈的阴动,鸦黑色的火焰自残刀而出,与那密密麻麻的舌网悍然相撞。
寂静维持了不到一秒钟。
下一刻那舌头便被切成了两半,一半掉落在地上,另一半软趴趴地垂在裴悠悠身前。
林春池清晰地看到裴悠悠那张阴毒的脸上,出现了一瞬间的迷茫无措。
“花里胡哨。”
师文对这一招进行了简短的总结。
正欲再提刀,却见裴悠悠身形一晃,九十几斤的身体猝然从天花板上坠落,脸部着地。
林春池作为同行难免升起一股不忍之情,感觉自己的脸也是一麻。
一股幽青的烟雾自她身上升起,向门口飘去。
师文单手虚握,阴动化形,向那烟雾追去。
却不想那烟雾却在快要碰到门时折身而返,在空中划出一道急速弧线,直奔窗户而来。
窗户不知何时竟开了一条小小的缝隙。
速度太快,师文舍弃残刀,飞身来救。
来不及了。
烟雾幻化成裴悠悠的脸,呲牙咧嘴地似要吞了林春池一般。
望着那裴悠悠的人头袭来,
林春池大惊失色,并向来人丢出一颗小小的黑色火苗。
“嘶——”
裴悠悠的头倒吸一口凉气,毫不费力地闻出归藏刀的气息,又折身钻进了裴悠悠的身体。
变故发生在转瞬之间,屋内二人一鬼陷入了诡异的寂静中。
良久,师文冲林春池竖起了大拇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