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遭熙熙攘攘，元书意倒是没在意：“说来听听，我怎么赶尽杀绝来着？”
蔡升可没打算放过她，此刻心里憋着一股气，直要往上涌：“大家伙都帮评评理——”
“我与我娘一直住在南边，皆因我当初身子羸弱不得已，如今我好了，我父亲要接我们娘儿俩进府，可这位少夫人却仗着自己的身份，非要拦着，”蔡升越说越激动，指着元书意，“就是她！她还羞辱我娘，说咱们一个不过是姨娘，一个不过是庶子，她不会让我们好过！”
“可怜我和我娘好不容易到了京城，如今却被少夫人如此羞辱威胁，我们今日若不讨个说法，哪天被人赶出京城也是冤枉得很！今日定要求大家评评理，”蔡升侧开身子，让大家看看月姨娘，“我娘本就是父亲的妻，如今就算高家有了夫人，咱们不争什么，平妻的地位也是——”
“升儿别说了，”月姨娘一把拉住了蔡升，眼角濡湿，“咱们没权没势的，姨娘就姨娘吧，只要能进高家的府门，能让你有个家，让你父亲不再为难，为娘的就心满意足了。”
“娘！我决不会让您受委屈！”蔡升扶住月姨娘的手，跪了下来。
母子二人这一幕那是感动了不少的人，此刻那些不怀好意的目光更是如针般细密地朝元书意刺了过来。
元书意不以为意，四处看看，接着走上了高府最高一级的台阶，寻了处发言的好位置，站定了才面向这里三层外三层的人流。
轻咳两声，元书意喊了一声：“蔡升，你这瞎话编的能不能靠谱点？”
“少夫人，我若非说的真话，我来你们高家闹有什么好处？”蔡升巴不得元书意接话，这一下又从地上起了来，隔着人就朝台阶上的元书意叫嚣道。
“各位听到了吗？我方才唤的蔡升，这位公子是应了的，”元书意等的就是这个，“若真是我高家的庶子，怎会姓蔡？”
“你——”蔡升没想到她还真敢当着众人的面挑拨这个，只因一直都知道自己是高佑知的儿子，故蔡升对自己很是认可，根本就不曾怀疑过自己不是高佑知的孩子，“姓蔡是因为我随了我娘姓，父亲体谅我娘一个人带我不容易，故才让我随了我娘，好让她放心，我姓蔡又如何？”
“是吗？”元书意看向月姨娘，“真是如此吗？”
月姨娘正抹着眼泪，一副弱柳扶风之姿，旁边的丫鬟若不扶着她，似就要栽到地上。
“少夫人，升儿说的的确是真的，若是您不信，大可开祠堂滴血认亲。”月姨娘抹着眼泪，靠在丫鬟身上似是受到了莫大的打击。
“那我问问，蔡升你今年年庚几何？”元书意可是掌握了不少的线索，她只需抓住这对母子的错处。
蔡升被问懵了，这会儿怎会问这个？
可月姨娘一听就明白了，她不得不过来拉住蔡升，不让他贸然开口。
“这么看来是不会告诉我了，”元书意一脸无所谓，“不过没关系，据我所知，你出生是时候，月姨娘还是当初京城很有权势的蔡家夫人，怎么？你放着蔡大人的嫡子不做，偏要做我父亲的庶子？这又是什么道理？”
这话一出，人群中顿时炸开了锅。
这消息劲爆啊。
要说当初的蔡家，年轻一辈的兴许知道得少，但三十岁数以上的都是听过这个名号的。
再看元书意说得那是一脸的自信，这些事若是仔细查查定然能得出答案来，百姓们可不傻，这一看就知道这位少夫人能这般淡然，自然是因为手里掌握了这个秘密。
如此，这个消息的可信度就高了。
可不就惹得人人讨论了么。
元书意看着蔡升懵逼的脸，可谓是感叹他年幼无知啊。
“所以啊，蔡大人的嫡子也好，高大人的庶子也罢，你们若是觉着我一个晚辈能管到长辈的头上，那可算是太抬举我了，”元书意笑道，“我们大爷可是最不喜欢惹事的女子，我身为少夫人又怎会做一些自己相公不赞成的事呢？”
“况且高大人乃我父亲，我若如此跋扈欺负到他房里的姨娘头上，我可早就被休书一封赶出门去了，哪儿还轮得到你们上门来闹？高家不要脸面的？”元书意继续说道，“父亲可不会做这等糊涂事，你们擅自来府前闹是为的什么目的你们自己心里清楚，夫人如今身子大好，我想你们若是急着进门，不妨让父亲跟夫人说一说，也好早日如愿，找我一个晚辈的闹，有何用处？”
元书意说完，笑着耸耸肩，叹了口气。
“元书意！你个卑鄙小人！”蔡升可不傻，他一看月姨娘的神色，就知道元书意说的兴许是真的，但这事月姨娘从未与他说过，幼年时大病了一场他也记不得小时的事了，可如今骑虎难下，他才好不容易考中了进士，可不能在这个地方跌下。
如此，只能拿出最后一招了。
蔡升从怀里拿出一封信来，郑重地抽出里头的纸张，摊开来，举到头顶给在场的众人看：“大家看看，这是我娘在南边时候和父亲成亲的契书，这不仅有我父亲的大印在，还有老太爷的印章，我娘与我才是高家名正言顺的正室！”
蔡升看着众人惊诧的目光，唇边笑意浮现，这一把，他就算告到官府去也是赢定了。
挑衅地看向台阶之上的元书意，他倒要看看这个少夫人还敢不敢与他们作对：“你们高家如今那个所谓的正室，拿得出这样的契书吗？”
这契书确实是真的。
人群里涌上来看的人中有人就说了：“这么看你们是得请咱们吃饭了啊！”
“你们看，真真儿的契书！”说话那人可算是笑得停不下来。
提着食盒的年轻小伙皱着眉，心里也惴惴，想找自己的兄弟聊聊定心，可四下一看，兄弟却并未跟着挤过来。
他赶紧从人群里挪了过去：“怎么不跟着过来看看？咱们可就要输了啊。”
谁知他兄弟听到这话就笑了。
“这局咱们赢定了，”他的目光始终落在元书意身上，“你看少夫人，能看出她脸上有丝毫的慌乱吗？”
年轻小伙儿提了提食盒，有些糊涂地跟着看了过去。
台阶之上的那个女子淡然看着底下汹涌的人潮，那神情就像是在看一副画作。
“可……可这也不代表她能赢了这一场啊。”人家手里拿着的可是契书，那东西拿着，人家要告到皇上面前去也是有礼的，这还怎么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