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辞偏头看着沉睡不醒裴千越，心里忽然又泛起点惆怅。
他一时失神，才注意到萧却还在等待他回答。风辞清了清嗓子，道：“我也不知道。方才我和他还好好在外头，我不小心划破了手，他神识就忽然清醒了。我追进来，然后……你都看到了。”
他隐去了自己猜测，其他倒没有隐瞒。
风辞不爱说谎骗人，何况这也没有什么骗人必要。
萧却皱了眉：“可城主此前从未嗜血。”
风辞：“是么？那倒是奇怪了。”
“确很奇怪。入定沉睡时，通常不会因外物苏醒，除非神识感知令自己心绪大动之物……”萧却顿了顿，说出了结论，“他多半很喜欢你。”
“咳咳……”
风辞原本还在认真听他分析，听到最后却被呛了一下。他指着裴千越，难以置信：“是差点要了我命这种喜欢吗？”
萧却不答。
风辞收回目光，继续擦拭身上血污。
密室内有好一阵寂静，片刻后，萧却又问了第二个问题：“你到底是什么人？”
风辞动作一顿。
这些天相处下来，萧却对风辞态度始终如第一天所说那样，不该说不说，不该问不问，这还是他头一次越过这个底线。
甚至直接质问了风辞身份。
一语中，不愧是裴千越留在身边人。
“想要平复修真者识海，需要修为境界比其高出许多。何况城主识海已濒临失控，哪怕六门首座亲临，都不一定能在这么短时间内做到。”萧却看着风辞，声音温和却十分坚定，“你究竟是谁？”
风辞反问：“你觉得我是谁？”
萧却不答。
他视线在风辞身上端详片刻，时间长到风辞甚至觉得他心里应该已经有了答案。
可萧却只是摇头：“不知。”
萧却：“……但你这样修为，绝不该是一名普通仙门弟子。”
风辞没急着回答。
他脚边就是散落香炉烟灰，风辞捻起一点，在指尖把玩：“你配这香料，使用了好几种南疆特有草药，你应该也不仅仅是普通阆风城弟子吧？”
萧却没有隐瞒：“我本出身巫医谷。”
巫医谷地处岭南，世代研习医毒之术，派内弟子既是行医圣手，也是使毒行家。不过，由于地处偏远，巫医谷很早就淡出了各大仙门视线，巫医谷传人也鲜少踏足中原。
若非六门建立，许多新入门弟子甚至不会知道这个名字。
“当年我因故出谷，城主于我有救命之恩，我自愿留在他身边侍奉。”萧却平静道，“如今我，只是一名阆风城弟子。”
风辞不怀疑他话。
有个裴千越这种性情不定，该时不时发病首座，萧却还能始终不离不弃跟在他身边这么久，这忠心已经不言而喻了。
风辞又道：“那你应该看得出，我对你家城主并无敌意。”
萧却点点头：“我知道。”
从城主神识愿意接近这人，就说明了此人对城主并无恶意。但凡此人存一点坏心，这几日都有无数机会下手，何至于到今日，险些命丧于此，还耗费灵力救他。
“那不就行了？”风辞道，“你只要知道我接近他并非有所图谋就够了，至于其他，那根本不重要。”
风辞顿了顿，朝他微微一笑：“……我现在，也不过是一名普通阆风城弟子而已。”
萧却沉默下来。
片刻后，他应道：“我明白了。”
风辞感觉到自己恢复了点体力，撑着玉床边沿站起身，又想起件事：“他醒来之后，还会记得这些事吗？”
“不确定。”萧却道，“城主识海依旧很不稳定，清醒过后很有可能出现记忆混乱，更有可能将这些全都忘记。”
风辞刚放心下来，便听萧却又道：“如果他忘了，我会告诉他。”
风辞：“……”
你真要让裴千越知道，他在昏迷期间对一名外门弟子又是亲又是蹭又是占便宜，还差点把人家血都吸干吗？
而且，裴千越要是真知道了这些，他身份不就暴露了？
风辞可不相信以裴千越脑子会想不出这其中因果关系。
“那个……”风辞斟酌着开口，“我觉得这件事吧，城主如果知道了……”
萧却打断他：“城主应当知道。”
青年在这件事上难得表现得极其固执，风辞好说歹说，都没能动摇对方决心。
“那你别着急说总可以吧。”风辞和他谈条件，“起码给我十天时间。”
十天时间，足够让他试出裴千越究竟对他什么态度。
萧却：“五天。”
风辞：“……八天。”
萧却：“三天。”
风辞：“……五天。”
萧却沉吟片刻，口中那个“一”还没说出口，风辞连忙打断：“好，三天，就三天！”
萧却收回目光，风辞在他眼底看见了一闪而过笑意。
……真不愧是裴千越养出来人。
风辞懒得再与他计较，轻轻笑了下，转身走了。
他实在忍受不了自己这满身血腥味，打算找个地方换件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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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景明这具肉身灵力低微，今日闹了这一通之后，就连风辞也难得有些疲惫。
于是，他本着这一切都是因裴千越而起，正大光明占用了城主大人浴池。沐浴完毕后，换了衣服，回到大殿，直接躺上了城主大人床。
城主睡床可比外门那些舒服许多，床榻又大又软，够风辞在上头翻滚好几个来回。
他带着一身沐浴过后潮气，将自己完全陷阱柔软床褥里，舒适得连根手指都不想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