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我倒要看看,她们能爬多高!别爬不上高处,还把自己摔个半死!”
冯婶的拥簇之一压低声音,故作神秘道:“魏家姿态摆得这么高,连白家少爷的提亲都敢拒,你们说,那李絮娘是不是攀上了哪根更高的枝丫?”
“除了白家,咱们新平哪还有什么别的高枝?难不成,她不愿给白二少做妾,要给知县老爷做妾不成?”
“诶,你倒是说对了。前头我进城时听人说,知县夫人好像有喜了,害喜那会儿还是靠魏家的猪脚姜蛋才挨过去的。上回魏家的断了手,那知县夫人不是还来看过她?你们说,这事儿是不是有点影?”
冯婶啐道:“不可能!知县老爷怎么会看上她?要我说,那小妖精就是故意摆架子,勾得那白二少心痒痒了,才顺坡下驴!等着瞧吧,没准过几日白家又来人了,到时候抬出的聘金还要多三分呐。”
“有可能!都说‘妻不如妾,妾不如婢,婢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这小丫头倒是学得一手好手段。哼~”说话的人斜了旁边秋月的婶婶一眼。
秋月婶婶假装没听懂对方在嘲讽秋月的身份,若无其事道:“要不,咱们也一起去玉佛寺凑凑热闹?听说今天是哪尊佛爷圣诞,刚好又是腊八,寺里要放腊八粥呢。正好去沾沾佛香,回来干干净净过个年。”
冯婶本瞧不起秋月的通房身份,连带着看秋月婶婶也不顺眼,不过后者是个爱巴结人的,冯婶也不介意多个人捧着自己。如今春花亲事定下,她又想着,秋月在白家待了好些年,对后宅里头的情况肯定很了解,春花嫁过去如果能有她帮忙也不错,故而这两天对着秋月婶婶态度变得热情起来。
冯婶也想在王氏面前显摆一通,当即点头应下,风风火火收拾东西要赶去玉佛寺。
春花掀帘出来:“娘,你们要去上香?我也想去。”
“定了亲的姑娘可不能往外面瞎跑,万一传到白家去,人家说你没家教咋办?你嫁衣都绣好了?”冯婶皱眉。
春花才不怕冯婶,撅起小嘴,拽着她衣角撒娇:“才不会呢。玉佛寺又不是白家开的,谁会知道我去了啊。再说了,听昨天刘官媒的意思,白家像是想明年春夏就成婚。等嫁了人,我想出门玩都没机会了,娘就忍心看我这几个月一直窝在家里绣东西?”
见冯婶神色松动,她又娇滴滴低下头,小声说:“而且,我,我也想去求支签,求佛祖菩萨保佑,保佑我出嫁后平安顺遂……”
冯婶瞬间心软:“行吧,那就一起去。不过还是得小心,别叫人冲撞了,说出去不好听。”
与此同时,方家两母女面无表情地出了门。
上马车后,方姝一声不吭。
方太太深吸口气:“阿姝,今天可是你自己答应要来的,一会儿见了你姨母和表兄,如果还是这副样子,你可别娘心狠,直接把亲事敲定!”
方姝心头一跳,忙挤出个微笑:“娘,我知道的,就是昨晚上没睡好,脸色有点差而已。”
方太太这才满意颔首,耐着性子嘱咐她两句,要她一会好生表现,又提了提方举人对这门亲事的态度,便靠着车壁合目养神。
方姝和婢女互换了个眼神,都暗暗松了口气。
一个想着,魏师兄前阵子请了长假,期间却有学子偶然发现他在城里闲逛,爹爹这事知道后大为光火,也熄了说软话结亲的念头。现在爹娘都不愿她继续等魏师兄,她爹似乎小动作频频,她娘则将目光转向家境殷实的姨母家表兄,只怕就是为了断她的心思。
幸亏听了婢女的劝,没跟她娘硬碰硬,不然说不定今天压根没有相看,她娘一气之下就能拍板跟姨母交换庚帖了。
另一个则想着,吕家表少爷有几年没见过了,小时候生得也还算能过眼,吕家也小有资财。听说吕家表少爷已中了童生,只是年纪比魏公子大两岁,有把握明年考中秀才。也不知他现在生得如何,若是生得俊俏些,她倒不是非要哄着方姝吊死在魏渠这棵大树上。不然,万一嫁不了魏公子,连吕家表少爷也没捞着,那就损失大了。
马车外,拉着缰绳的老房头一张老脸愈发皱巴,尤其是眉间那道川字纹,都快被他挤成沟壑了。
真是搞不懂主家这些人的想法,结亲不成也就算了,方举人夫妇为何还要刻意为难魏公子?
那日他替方举人赶车,后者吃醉了酒被他送回家,他偶然听到只言片语,才知方举人竟用什么书院的入学名额拿捏魏公子,逼他求娶自家闺女,结果没成,方举人就气呼呼地打算把名额给那位吕家表少爷,甚至还说出“不知尊师重道的臭小子,早晚有一天要你好看”这样的话。
老房头不禁替那位魏公子提起一颗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