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渠无言以对。
要放在昨天,李絮腰杆子还没这么硬。不过,因为魏渠现在每天晚上都在家里待着,跟王氏等人的沟通交流频率陡然增加,自然而然地就说了些家常话,如最近王氏风风火火拉着全村女人做头花这件事。
昨晚,王氏就不小心说漏嘴,跟魏渠提了一嘴李絮那段所谓的奇遇,又感慨李絮她娘魏氏当年就很会描花样子,女红倒是不咋地,李絮就随了她的性子,云云。
说这话时刚好被李絮听到,晓得自己的小秘密已经共享给魏渠,于是,刺探过魏渠对此的反应后,她就自觉多了张挡箭牌,再不似过去那般心虚气短。
魏渠有些出神,长指无意识点了纸张两下,又低头细看几眼,才慢慢卷起。
呼啸寒风不时轻敲着门扇,仿佛在提醒着二人夜已深的事实。
李絮见他无话,便佯装打呵欠:“那就先这样,明儿还要早起,我要去睡觉了。”看他慢吞吞地加水磨墨,下意识皱了皱眉:“你也早点休息,忙完这阵子再用功也不迟。对了,锻炼的事别落下啊,好不容易挣了点小钱,可别又因为一场风寒赔进去!”
说罢,也不管他什么反应,干脆利落起身走了。
魏渠的手顿了顿,最后还是没停。
李絮远远瞧着,东屋里灯火一直过了快两炷香才熄。
次日起来,某人眼下青黑就比昨天又重了那么一点,看得王氏十分心疼,不住说他这样两头跑太辛苦,不如回县学住。
魏渠只能用今天有篇文章要交的借口糊弄过去,上了车,眼神却不住往李絮腰间荷包上溜。
说来,他也不知李絮怎么想的,旁人做荷包最多巴掌大,里面装些零碎小玩意便罢,她却偏偏磨着葵娘帮她做了个两倍有余的大荷包,还添了条极结实的长带子。因为体积太大,这荷包也不必挂在腰间或揣在袖间怀里,直接就大大方方斜挎在肩上,里头平时就放她的记账小本本和炭笔,还能装钱。可以说是一举多得,十分方便,就是看起来不大雅观,尤其是装满了一兜钱的时候。
虽然魏渠的视线有些不安分,但李絮相信他的人品,故而也落落大方地挑眉回应。
“表哥,你缺钱花的话就直说,我可以借你一点。”
魏渠默了默,说:“我不缺钱。”
李絮哦了一声就不理他了,差不多也该到拿分红的时候了,她高高兴兴盘算着能进账多少银子呢,才懒得追根究底。
不料,她不问了,对方倒是主动开腔了:“你昨天给我的画,是不是用炭笔画的?这画技可有什么特殊之处?”语气有点古怪。
李絮稍加思索,便闻弦音知雅意,忍不住笑了,却盯着他不回答。
因为自家做的是吃食生意,车厢里堆放了许多食材厨具,跟寻常车厢不同。除非下了大雪,天气不好,不然跟车的人一般都坐前面,后面也刻意留了一圈能坐的地方。这会儿,二人刚好就占据了后座的一角,魏寅和张大叔在前面,又有车轮辚辚之声,故而他们的眉眼官司也无人得知。
李絮不慌不忙,魏渠耳根却渐渐染上一丝红意,不自然地扭过头去。
良久,眼看魏渠快憋不住了,她才慢斯条理地说:“我记得,之前还欠表哥一个人情来着。我这点微末画技本来难登大雅之堂,不过,既然表哥想学,我也不好不从。表哥说呢?”
魏渠木着脸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