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家小院太窄,没处安置他们祖孙,李絮也没把人带回来,先让他们在这间来不及打扫的旧脚店后头住下,从所剩不多的存款里又掏钱出来给他们买吃食,以作安抚。
稍加询问才知,原来遭此厄运的并非只有老房头祖孙,方家本就不多的七八个奴仆也被发卖了近半,只留下少数几个旧年心腹。
这会儿,硕果仅存的那几人已经跟着方举人一家悄悄回方家原籍去了,打的是回乡祭祖的名义,然而,消息灵通的人都猜得出来,方家这是丢了人要出去躲一躲养脸,还不知道年后会不会回来呢。
李絮并不知道纵火案的告破竟有老房头在里头推了一把,只当方家觉得丢人,因恼羞成怒发卖奴仆,避免下人碎嘴危及他们的颜面,故而愈发同情他们祖孙。
好在她这回大发善心也不算是做亏本买卖,细问之下发现,原来老房头年轻时做过学徒,也跟着商铺掌柜做小伙计,还给账房先生打过下手,认得百来个常用字,看账记账问题不大,遇到不认识的字还会自创符号来做标记。
按照这样的人生轨迹,老房头至少也能当个账房先生、二掌柜什么的。可惜,老房头命不好,每每人生有点起色就会遭到各种意外,有天灾也有人祸,最后沦落成了方家的奴仆。
而方家刚好又自诩书香门庭,向来不喜商贾之事,有了积蓄都拿去买田地或屋宅,老房头那点才能自然没用武之地,竟只能做马夫杂役之流。
如今倒是个好机会,等年后新铺子开了,老房头就能替她收银记账当账房,她就不必日日被束缚在店里,想要捣鼓点其他什么都要绞尽脑汁。
王氏对她的安排并无意见,甚至巴不得她落得清闲,不然心里总觉得过意不去。但,今时不同往日,她们招惹了黄掌柜、白二少这等仇家,万一对方真做出什么,只怕会害了老房头祖孙。
她悄悄向李絮耳语提及此事,后者却轻快一笑:“舅母别担心。且不提白家人,至少那黄掌柜张狂不了几日了。本来我还拿他没办法,只能拐着弯小坑他一把,没想到他竟蠢到自己将把柄往咱们手里送……”
“你是说,麦儿巷那间闹鬼的铺子?”
李絮含笑颔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