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絮知道,答案是肯定的,这里不是前世那个有着互联网监督、大部分人都战战兢兢老实做事怕被人肉扒到底裤都不剩的时代,所以她有什么资格假清高?
她又不是气运之子玛丽苏女主,每次都会有人踩着七彩祥云从天而降来英雄救美,她该早点看清现实早点屈服的。
鼻间一酸,眼睛热热的,她忽然想大哭一场,她还想回家。
魏渠身上有碎银子,是抄书赚的私房钱,只犹豫了一瞬间要不要花小钱解决问题,马上发现李絮情绪不大对劲。
眼睛黑幽幽的,有些空洞,袖底拳头攥得死紧,指节隐约发白,微微颤抖。
他突然就想到了一个词,脆弱。
这是她性情大变以来他从未在她身上看到过的情绪。
他以为她被衙役的无耻气坏了,也不愿劝,果断拉着她离开:“算了,现在确实有点晚了,先回葫芦街吃点东西,明天再说……”
李絮垂眸看了眼被握紧的手腕,沉默着跟上他。
两人在衙役的冷嗤声中走开,街道两旁的宅子透出零星几点,越远离县衙灯火越亮,落在身前的人头上,仿佛为他镀了圈淡淡的金边,原本略显清冷的轮廓变得柔和,眉眼间似乎还有类似关怀担忧的情绪在氤氲。
大黑骡累了大半天,这会儿依旧是慢吞吞地跑着,也没人嫌弃且拿鞭子催促它。
清脆的得得声回荡在正街的青石板路上,渐渐变得模糊起来,因为天上忽然飘飘扬扬下起了雪,骡蹄踩着积雪发出细微的咯吱声,原本的声响被削弱,天地间愈发静谧。
转眼间,两人头上肩上就白了一片。
李絮脑子里乱糟糟的,一会想今天发生的这些事,一会想王氏她们在家会不会担心,一会想前世那些再也见不到的家人朋友,一会想着未知的前路,整个人突然特别迷茫。
最后,愣怔怔的眼神不知怎的就落到魏渠头上那一圈白。
她突然想到一句话,好像有个很扯淡的说法,说是一起看初雪就可以一起到白头之类的。
反应过来自己想了什么之后,又忍不住暗暗唾弃自己。
她这是昏了头么?
今天不是初雪,她也不是情窦初开的小女孩,她只是一个不配拥有爱情、也不想搞近亲婚配的炮灰女配,虽然她打心底觉得自己是另外一个人,跟魏家人并非真正意义上的血亲。
在这个生存就足够艰难、没有公平公正可言的世道,爱情绝对是比后世爱马仕还奢侈的奢侈品,她有什么资格肖想?
可腕上那一圈淡淡的暖意似乎在萦绕在侧,不曾远去。
李絮恨不得自抽两个大嘴巴子,让头脑发热的自己清醒清醒。
她试探着摸了摸头顶,发现果然积了些雪片,随手薅了一把往脸上胡乱拍,发现冰冰凉凉很过瘾,还能控制脸上莫名升高的温度,索性掀起上衣下摆去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