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婶则在心中暗骂,魏渠这小兔崽子怎么杀了个回马枪?
她知道魏渠不好惹,本想等到元宵后再来,届时魏渠不在家,糊弄魏广仁这老好人难度就低多了。只是,她混进白家庄看到的白三少模样实在太可怕了,她强烈怀疑那人活不过正月,退亲这事越早越好。
刚好她发现魏渠最近每天下午都会外出小半个时辰走走,大约是读书累了放松身心,她就瞅准了空子过来,没想到今天他回来得这么快!
“咳,絮娘也是我亲眼看着长大的,跟春花一样,我不想坏了她的好姻缘……”
魏渠点点头:“原来如此。不过,婚姻大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爹,您意下如何?”
听完儿子刚才那番质问,魏广仁哪里还有不明白的,脸色转冷:“冯嫂子,我们不介意让您家占这个便宜。我外甥女自有她的好姻缘,这白家的亲事就留给你们吧。”
抢在冯婶发话前,魏渠又掷地有声道:“如果冯婶打算把事情捅到白家,我们也不会拦着,您请自便。不过,届时我们少不得要找那天的刘官媒说道说道。我们家虽然只是寒门小户,却也没有被逼着嫁姑娘的道理。”
冯婶气得呕血,到底强撑着没主动揭开老底,哼哼唧唧道:“你们!你们真是不识好人心!算了,你们不嫁就拉倒!”
春花小脸煞白,拉着她娘走出小院,却听得身后传来一句清清淡淡的祝福。
“春花妹妹,这桩亲事来之不易,你可得好好珍惜冯婶的这番心意才是。”
闻之令人毛骨悚然。
春花没敢回头,回到家才扑到她娘怀里大哭:“娘,怎么办?我不想嫁给痨病鬼!魏家不肯,难道我真要嫁?我,我……你要是逼我,我就死在你面前!”
“唉,你这孩子,说什么胡话呢?魏家人既然不知好歹,咱们就换条路走。那个白二少前阵子不是想娶李絮娘吗?这事咱们直接捅给他,他肯定会乐意帮咱们这个忙的。”
春花愣愣抬眼,“啊?白二少?他怎么会帮我们?要是促成这桩亲事,李絮娘不就成了他弟妹吗?他……”
“傻孩子,这你就不懂了吧!那个白三少是个痨病鬼,活不久了,我瞧着他那模样,连走路都走不动,更别提夫妻人道了。李絮娘要是嫁过去,肯定是守活寡。而且,白家这样的大户人家肯定不会让她改嫁,她下半辈子都得在白家守寡。这样一来,那白二少近水楼台先得月,得手可就方便多了……”
春花恍然大悟,连连点头,夸赞她娘脑子好使。
冯家母女二人这厢讨论得眉飞色舞,俨然已经看到李絮娘委屈巴巴被塞上花轿的场面,却不知,她们计划中至关重要的一环——白二少白宗柳本人如今已经是个活死人。
腊八玉佛寺那事闹得太大,白老爷向来爱惜羽毛,因嫌白宗柳丢人,连儿子都懒得认,还捣鼓了个假白二少出来忽悠人,过后又把出狱的白宗柳扔到城外偏僻小别庄上养伤,打算过个一年半载再放他出来见人,避避风头。
不料这混账儿子刚养好皮外伤,却被仇恨冲昏头脑,竟策划了一起恶犬袭击事件,结果,不仅没能报仇,赔进去一个手下,把自己给摔成了活死人,还被官府盯上了,简直丢死个人!
好在事发时临近春节,官衙追查起来并没有平日大张旗鼓,又有白老爷刻意让人压下去。故而,迄今为止那桩案子知情的人还很少,草沟村里也就魏广仁一家自己知道,冯婶自然不可能收到风声。
于是,冯家母女商量过后,决定让冯二郎出面,去白家大宅找白宗柳,用这事交换利益。
底线至少是一百两银子,因为被她们花销掉的钱财物品加起来大约几十两。
冯二郎知道这事后,却留了个心眼。
妹妹反正都是要嫁人的,嫁给病痨鬼也是嫁,何必折腾呢?
如果退亲,那些白花花的银子就没了,说不定还要担上个坏名声,以后都嫁不出去,在家里做老姑娘,那他岂不是要白养活这个妹妹?
他一开始想骗骗老娘拖延时间,想想又改了主意。
老娘说得也不是没有道理,既然白二少看上了李絮娘,他要是能促成这事,说不定那白二少一高兴就扔个一二百两赏银给他。
远的不说,之前秋月在白家伺候,那穿金戴银的,身上一整套加起来都有百八十两了吧。白二少肯定比老娘大方,那么多聘金,他歪缠了好久才弄到了十两银子,剩下的死活挖不出来,唉。
冯二郎决定按照他娘的计划去办,只是,从白二少这里要来的好处,他至少要昧下一半。说不定白二少看他机灵,以后也给他个什么差事办,当个铺子管事啥的,不比在地里刨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