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哭丧着脸跟同伴说:“你果然说对了,吃完了动物就该吃人了。真人应该能收服它的吧?我不想被妖怪咬死啊!”
同伴白着脸安慰他:“真人法力无边,肯定可以杀掉它。要不是昨晚那妖物用人命要挟,它哪里有机会逃出城?真人已在它身上打下标记,现在看来,它应该就在前面。我们身上有真人赐的护身黄符,暂时不用担心安全问题。”
“他奶奶的,这死妖怪定是受了伤要吸人精气,这几个过路人也是倒霉。要是他们来早一点,刚好碰上咱们,就能保住小命了。”
纷繁的议论声从乱石堆一头传过来,虽然大多刻意压低声音,但距离太近,想听不清都没办法。
荒谬的现实让李絮有点绝望。
她本以为药效在减退,自己可以慢慢积攒力气、等待时机干倒方姝和车夫——这二人也是她细心观察后确定周围唯二需要对付的敌人——却低估了方姝的疑心病程度。
她冷冷瞪着神色惊慌的方姝,后者眼底快速掠过一丝窃喜,还在慢吞吞朝她做着口型。
“杀你的人来了。”
“说”完这句话后,方姝笑了下,快速敛起笑容,再度回归到惊恐假面下,发出唔唔的沉闷喊声,艰难地说了几个字:“放……开……我……你这……妖怪……”
她右手死死攥着李絮掐在她脖子上的左手,左手则放在对方右小臂上,双腿还有一下没一下地踢向对方,乍一看就是遭受卡脖子袭击、艰难挣扎的模样。
然而,只有身处局中、想骂娘而发不出声音的李絮才知道,这一切只不过是假象!
下车前,方姝掩鼻逼着她闻了一种药膏。
虽然她很努力地闭气,但到底体能太差,三两下就被车夫制服,吸进去后,手软脚软的症状不减反增。
于是,现在的她就成了一个可以被肆意摆弄的人形布偶,被操纵着摆成了个意图伤人的反派形象。
看似是稳居上方的杀戮者,实际上虚弱得连脖子都难以转动,连四肢撑地的姿势都是下方的方姝帮她出了大部分的力。
天山真人和其追随者绕过乱石后,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幕。
一身白衣的女子侧头对着他们,将个身量不高的少年压在身下,双手死死掐着对方脖子。后者试图掰开她的手却始终无果,小脸憋得青紫一片,两眼翻白,眼看着就要支撑不住了。
白色衣裙上星星点点的血迹清晰可见,宛如拙劣画者绘就的雪地寒梅图。
血腥气扑面而来,俨然来自先前那一具尸体!
这时,白衣女子终于艰难回过头,嘴唇动了动,似乎想对他们说话,却什么声音都没发出来。
也没有人愿意耐着性子去辨认她的唇语,因为,绝大部分人都被她那张正常尺寸两倍宽、边缘不大齐整似乎在淌血的血盆大口吓得魂不附体!
“啊啊啊妖怪吃人啦!”有胆小的掉头就跑,头也不回,原地只剩下二三十个胆大的。
李絮早就透过方姝瞳孔倒影知道自己如今是个什么形象,无非是趁她昏睡时替她画了个比较费胭脂的吃人厉鬼妆罢了,不过,这次尝试也不能算是全然失败。
她定定看向天山真人身后毫无恐惧之色的几人,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
其中一人有点面熟,像是林敏的小厮。他昨天并没出现,八成是对方怕被她发现蛛丝马迹,提高警惕,如今既然稳操胜券,自然就不用掩饰了。
显然,这个局是杭家和方姝联手布下,且不提这两边怎么勾搭上的,目的无非是报复,以及利益。
说不定还是她推出一个玄天师稳定宿州城百姓民心,才给了对方灵感,要趁玄天师离开之际搞鬼,既能铲除掉自己这个眼中钉,又能重新塑造一尊“神”,而后利用天山真人捉妖带来的巨大威望行事!
天山真人高喊一声:“妖孽还敢害人性命!纳命来!”说着,手上就有几张黄符飞过去贴在李絮身上。
打头几人眼神微闪,清了清嗓子,小声提醒:“真人,你的桃木剑不是可以杀妖吗?怎么还不上?”
天山真人手中桃木剑终于出鞘,直直捅向白衣女子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