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岚,阿岚你怎么躺着了,醒醒,快醒醒啊……”小依的声音听上去很是焦急,轻轻摇晃着面前人的身体。见莫岚的双眼并没有睁开的意思,才大着胆子伸手到鼻下查探。
“一连赶了这么多天路,也该好好休息了。”声音还是那么清甜,眉眼间不谙世事的纯真却尽数消散。柳逸温柔的抚上莫岚的脸颊,声音疼惜,“况且就算你这么急着赶回去,想要见的那个人,现在怕是也已经不在了。即便真的再见到她,你也不会忆起她的,我的少主。”
柳意伸手把莫岚揽进怀里,好让这深秋夜间的湿气不至于使她的阿岚着凉。随手扔掉对方压在身下,还剩了一半的水囊,她嘴角浮起一抹略带嘲讽的笑容:莫岚多疑,并不会轻易食用别人给的水和食物。然而她不知道的是,自己已经跟踪许久,对她的一切情况都了如指掌,早就在附近的水源下了秘制的mí • yào,等着她自行饮下。
柳逸盯着那张脸,月光给那张精致的面容罩上了一层霜色,原本凌厉偏冷的气质更不好接近。她却没有被这冰冷的气质所刺伤,反而越看越痴了,轻轻呢喃道:“阿岚,你可知道,入了鬼医一派,一生便只能将心许给一人。”
“鬼医的心,只能许给那个真正见到她面容的人。阿岚,小依就是柳逸,柳逸就是小依,纵然鬼医道极善易容,纵然我有千万种面目示人。可我真正的脸,你早就见过了,柳逸的心,也早就属于你了。”
“柳逸知道,柳逸永远不会成为少主心尖上的人,少主心里早就有别人了。可没有关系……”柳逸轻笑,“服了这绝情丹,少主这心中,不会再有情爱。大长老怕少主因情爱误事,柳逸又何尝不是呢?少主是做大事的人,合该不被这些情情爱爱所牵绊的。柳逸绝不会伤害少主,柳逸只求留在少主身边,永远伴着、护着少主。”
她用巧劲打开莫岚齿关,将一颗檀木色的珠子喂了进去,然后对着那淡色的菱形的唇,轻轻吻了下去。一触即分,仿佛这就是上天给她最大的赏赐,再多停留一刻,都有消失的可能。
刚起身,手却被人捉住,莫岚一双墨色眼眸死死盯着她,忍耐压抑的清冷嗓音破碎在夜色凉风中。
“求……求求你,把刚才的……刚才的绝情丹……给……给我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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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渊宫正殿位于整片区域地势最高的临渊峰上,奇石环绕,飞湍瀑泉,林间松柏葱笼,经年不见凋敝。整座大殿依山而建,亭台错落,飞檐斗拱,殿前有汉白玉雕刻的围栏石阶,春夏无尘,自有一派恢弘气度。若是旁人不说,很难把它与那诡谲神秘的魔教中枢联系在一起。
然而只看外表不看内在完全是过于肤浅了。付不值看着殿前那个对她笑脸相迎,伸出纤纤玉手的红衣人,胃部的反应并不比当日对方误喝下她那于魔教中人相当于“敌敌畏”的血时差——
丫的,这女装大佬究竟是如何做到这等惟妙惟肖?该凸的凸该翘的翘,若不是古代技术不行,无法遮掩那凸起的喉结,这要是搁到现在,肯定是女装界一颗闪耀的新星。
触电似的打掉对方伸过来的手,看见对方瞬间流露出的怨妇神色,付不值紧了紧身上的鸡皮疙瘩,扯出一个比僵尸还要生硬的笑:“没想到右护法竟亲自迎接,不敢当不敢当。”
“圣女说的这是什么话,圣女身上有我圣教返祖神血,如今回归,实乃我圣教大幸。奴家想着当日能饮到圣女这血,也是荣幸之至呢。”
没错,付不值之所以能直接成为圣女,并没有受那些老妖怪三番五次的追查盘问,原因很简单,便是她身上的血,是魔教之人的克星。魔教虽然传承于西域,开始也只是靠驱蛇驭鹰这种操控野兽的小伎俩起家,看着声势浩大,其实对战时用处不大。比起称霸江湖,还不如发展野生动物养殖业来的更实在些。
直到魔教中出了一位惊才艳艳的人物,此人是苗疆出身,将苗疆蛊术与教内功法结合起来,自成一系,这才有了魔教以后所有心法武功的基础。每个魔教弟子在修炼前期,都会在体内种植一种蛊虫,这种蛊虫虽然跟人是寄生关系,却不会伤害人体,而是在吸食少量精血的同时帮助人将功法真气引遍全身,算是互惠互利。
不同的派系不同的功法种植的蛊虫不同,但这些蛊虫都是以那个苗疆人的精血饲养,奉他为主。一旦感应到有人害主,蛊虫就会钻出身体,轻则经脉被废修为尽失,重则暴体而亡。故而那位苗疆教主的血,也被称为万蛊王血。
那位教主并没有留下自己的子嗣,但魔教后来的历史上又出现了几位拥有此种血液的大能,凭借此血的压制优势,轻而易举就登上了教主之座。所以教规干脆规定,但凡拥有万蛊王血者,无论起初地位如何,都将是教主的不二人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