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些男生的叫嚷声中,叶鸽的脸皮终于撑不住了,但他仍旧不肯离开谢臻的怀抱,只是将泛红的脸使劲拱在谢臻的肩头,蹭去未干的眼泪。
龚先生站在树下,看着那些充满活力的生命,嘴角不禁挂上了欣慰的笑容。
而马校长不知何时也已经醒来,他慢慢地,慢慢地脱离了地上的身体,变成了一缕魂,走到龚先生的身边,与他并肩看着这一切。
两个人的身影都在渐渐地变淡,提灯碎了,余火熄了,对于他们而言,终于等到结束的这一天。
谢臻揽着叶鸽,抬头望向树下的两人,叶鸽也若有所感地转身看去。
他现在嗓子已经痛得完全无法发声了,只得如以前那样,在谢臻的手上写下字迹。
“马校长……真正的马校长,其实已经死了吧?”
谢臻摸摸他的头发,而后点了下头。
马校长,早已死在了二十多年前,那个燃着大火的夜晚。并非只有看得见的伤痕才致命,茅屋中那个完好的少年,才是真正的马校长。
而他们眼前的这个--
“是灯,”谢臻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他在叶鸽的耳畔说着:“是一盏生了灵的提灯。”
它曾经陪伴着那些师生,走过最为漫长的夜路。
也曾经在那个绝望的夜晚,映照着无尽的火光。
初生的灵智,那时候还不能够接受人世间的离别,于是它选择将一切纳入怀中,凭着自己的力量,将他们都留下来。
它附着到了身边死去的少年身上,从此它便成了他,替少年,也是替村塾中所有的学生们,去走他们未能走的路。
读书,升学,立业,而后再回到原地,守护教育着一批又一批新的学生。
他与龚先生的执念混杂掺和,最终造成了夜晚学校中的诡象。
直到有一天,“铁罗汉”的到来。
“我不清楚,那个对我下咒的人究竟是谁,”马校长看着谢臻,抓紧最后的时间,将知道的事情说出来:“大约一个月前,他来到了学校,在我身上施下了恶咒,唤醒了那些焦尸。”
也正是那恶咒,让马校长与龚先生无法说出真相,并控制着马校长对谢臻捅出匕首。直到如今提灯彻底摧毁,他们才得以摆脱禁制。
“一个月前……”谢臻心中盘算过时间,那时候他们已经破除了孟良五身上吸取气运的阵法,很有可能正是因此,铁罗汉才会来到沧城学校,给提灯施咒,以利用它继续获取气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