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希往陆时骞旁边挪了挪,给他腾出一点位置,“坐啊。”
陈循点点头,坐下来。
这样的大场面,是陈循从未见识过的,除了之前那次苏运岛之行,他消费过的最高端的地方不过是一家人均五百的海鲜自助餐厅,还是邓佳影带他去的。
当时为了吃回本,他狂吃海喝拿了好多海鲜,主食吃完,又往肚里塞吧了不少甜品和冰淇淋,冷热这么一交替,半夜里肚子翻江倒海。他趴在马桶上看着吐出来的食物残渣,惋惜地叹了声气,“白瞎了五百块。”
在座共五人,除了他认识的那仨,还有两副陌生面孔,陈循猜测也是他们的高中同学。
他没多问,规规矩矩地坐好。
陆时骞微微低头点了根烟,再抬眼时,给陈循也递了一根。
“我不会抽,你知道的。”陈循没接。
气氛多少有些尴尬,其余人皆屏气凝神,或疑惑或探究地看着两人之间的暗涌。
陆时骞扯了下嘴角,撒开了手,手里的香烟犹如被摒弃的垃圾,轻飘飘掉落到了地上。陈循忍住眼眶里的酸涩,弯身捡起来,用手扑棱了几下可能并不存在的灰尘,然后直接塞进嘴巴里。
他叼着烟说:“过点火。”
陆时骞扔给他打火机。
陈循点燃烟吸了几口,极力想忍住通身的酸涩感,那感觉不光来自眼眶,它来自喉咙,来自心脏,来自五脏六腑,更来自他生活里的一切贫穷布景。
他怎么会不明白男人此举的含义,不过是在作践他,要他知难而退。
酸涩从喉管喷-薄而出,陈循抽掉了烟,脸红脖子粗地剧烈咳嗽起来,倒还顾忌着自己的面子,憨憨傻傻地冲着众人笑了一圈,“都说了,我不太会抽。”说罢站起来,“我……我去趟洗手间。”
趁着眼泪夺眶之际,他终于跑离了这帮养尊处优的公子哥,一个人躲到厕所的隔间偷偷抹眼泪。
不多时,门外有人敲门,“咚咚咚”,声音不算大,有点急,显得有些不耐烦。
他擦尽最后一把眼泪,把门打开,映入视线的是男人的鞋,跟第一次见面时一样,他总是处在一个卑微角度,仰视这位陆家的少爷。
陈循抬起头,眼睛红红的,“哥哥,你别跟我生气了。”
“先出来。”陆时骞语气平淡。
陈循鼻头也是红的,一副可怜委屈的模样,他跟着男人走出去。
夜晚灯火璀璨,他们站在酒吧门口的巨型招牌下,看着来来往往的勾肩搭背的小情侣们。
“我们还是算了吧。”陆时骞率先开了口。
陈循扯出一个难看的笑:“我就知道,这么多天没联系,我把通讯录都快翻烂了,就想着你能主动找回我,你照样上你的学,跟你的同学朋友喝酒吃饭,什么都不影响,唯独就把我晾在一边。”
陆时骞冷冷地笑了笑:“陈循,你不用在我面前装可怜,你知道,这招对我不管用。”
陈循咧嘴哭了,他终于不需要再伪装坚强,这个男人根本就没有心,就算在他跟前哭断长城又怎么样,他猛地一吸鼻子,抬手擦了擦眼睛,声音里依稀带着破碎感,“我没这么好摆脱的,不信咱们走着瞧。”
陆时骞冷声:“你跟你妈耍的那些小把戏,我全知道,想奉子成婚?”目光轻扫过陈循的肚子,“趁早打消这念头,就算真有了,我也不会认。”
冷风呼号,依旧像尖刀利刃刮在脸上,陈循的脸被吹得没了知觉,他在努力消化刚才那句话的每一个字。
“我第一次亲你的时候,你没拒绝。”陈循抬眼瞪着他,“不但没拒绝,你还跟我睡了。”
陆时骞的脸在灯下不算分明,隐约勾画出清俊轮廓,依然是那副叫人心动的好皮囊,连天气都厚待他,完全没在那张脸上留下任何狼狈的痕迹。
“如果我现在告诉温希,你就是个到处留情的渣男,你猜他会怎么想。”陈循恶狠狠地说。
陆时骞单手抓起陈循的羽绒服领口,将他拎到灯光更为昏暗的旁侧,陈循被带着踉跄了几步,险些绊倒。
男人手一松,“多少钱?你开个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