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尔也觉得自己挺贱,要是真想找,什么样的人没有?现在搞得人前人后都像个笑话,刚离婚的那段时间他甚至没办法和自己和平共处,感觉灵魂四分五裂,每天都在这具躯壳中互相敌对。
尘尘,真说起来你什么也没干,但我又是因为你才被折磨。
他已经没什么事要做了,离原本定好的回国时间还剩两天,叶思珂想要不干脆提前回去。但回去他也没办法见同归尘,先前为了把人留下来不至于被送走,他已经答应了父母,自己是绝对不能回以前的房子住的。
离异单身男人的夜晚无论如何听起来都有些孤独,不会因为任何身份的区别而有所转变。叶思珂躺了一会觉得无聊,时间太早他也睡不着,于是起身去写日记。
他的字很好看,除了一笔一划的规整外,被称赞过是罕见的清隽利落,也是少有的连同归尘都夸过的优点。叶思珂一向有凡事进行记录的良好习惯,也因为被同归尘夸过,导致他很多年都只用手写,而不是随便记在电脑或者手机上。
三月十四:
叶思珂提笔记下,但是后面的又空了起来,不知该如何继续下笔了。
过去也是一样,在最后一两年的婚姻生活中,他和同归尘几乎没有任何交流。他每天在外奔波,不是在飞机上就是在轮船里,其实他没有那么忙,只不过变成了不想回家,回家也没什么意思,他的爱人不会给他一个眼神,有时候他觉得同归尘看起来很空洞,不知道轮椅上是不是只禁锢了□□,灵魂早已飘向他抓不到的远方。
可明明这个人是自愿的,他从来也没有强迫,为什么现在看起来就满腹委屈?他成为了传闻中求而不得,所以强取豪夺的恶少,还有人说同归尘的瘫痪都是来自于叶思珂自己的预谋,只是为了把人留在自己身边。
这话第一次传到叶思珂耳朵里时,他感觉二十几年的人生中遭遇了第一等的奇耻大辱,很少有这样极端愤怒的时刻,分明只是一些没来由的小道消息。直接组了一个律师团,足足二十几个人,开庭的时候他坐在原告方亲自听着,索赔了一个对方根本无力负担的天价,只是因为他很愤怒。
所有证据在手,对方也是不负责任的随口消遣,叶思珂自然是胜券在握。打赢了官司,几个政客恰巧请他吃饭,叶思珂顺道去了饭局,其实他心情还不错,晚上回了家,同归尘刚被护工抱上床。瘫软的四肢还在床上摆着,护工正在给他做睡前的按摩。那萎缩细瘦的四肢叶思珂看了实在觉得扎眼,它们大敞着毫无生气,一双久不下地的脚掌往内勾着,像两只下垂的茄子。
“喝了那么多。”
那晚他确实被灌了不少,但叶思珂酒量不错,原本自觉非常清醒。他脱了外套进房间,看见同归尘皱了皱眉抱怨,马上又觉得不太好意思,准备去外面的浴室洗了澡再回来。
“怎么,叶少洗清冤屈这么高兴?你给法院送了多少钱?”
叶思珂实在是难以形容当时的感受,现在回忆起来,依然觉得是被兜头浇了盆凉水一样的心寒。
他在谈判场上疾言厉色,大学也是辩论队连年的最佳辩手,当下却是说不出一句话来。
所爱之人必能一击即中。
伤你最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