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因为鸟少了一个,这个桂树(具体是个什么仙不晓得),就把他妻子带到天上,化作一只玉兔,替了天阳之鸟的职位。
自此,金乌玉兔互相交叠,天地才有日月之分。
于是问题来了。
若曾经天有二日,在其中一个是童子脚镯、童子本身又有两只脚的情况下,大家合理推测,它俩应该都是镯子。
突然死了一个,童子算苦主。
有一赔一,这玉兔该是他的新宠物。
但这里头还有一不知道是什么仙的桂树。
——在徐府这帮凡人的思维惯性里,免不了还是觉得树比花厉害。
这个桂树,下手斩杀了射日之人,处罚他的妻子化作月亮,那月亮就是他的劳动成果。
他算事主。
两者相遇,那月亮算谁的?
——这看似是在打听神仙八卦,实则牵扯到了后头给牡丹童子造像的事儿,要决定给不给他周围画玉兔呢。
于是老夫人沉声又问:“玉兔是桂树仙的宠物,还是童子的?”
徐清英懵逼了一下。
‘桂树仙是谁?’
哦,对了,徐清英想,我刚才在说广寒宫来着。
‘那广寒宫里只有嫦娥,桂树连个先天十大灵根都算不上,它就算成仙化了人形,那不也和月兔一样,都是嫦娥的奴婢吗?’
等等。
徐清英懵逼了第二下。
‘广寒宫里有奴婢吗?’
“有的吧?”
徐清英喃喃自语。
他穿越前两天为了觉醒超能力,可真是看了不少神怪。
《西游记》里就写了:广寒宫仙女素娥,转世成了天竺公主,玉兔和她有间隙,就专门下凡整她,把她变成兔子,自己做了公主。
后来遇到取经人,还要搭台子抛绣球,招唐僧做她的驸马。
这个故事虽然也哔哔着一堆乱码,但大家听懂的比上次多。
于是头脑风暴开始,完形填空again。
——桂树乃是一侍女。
(老夫人言:她怕不就是那个专负责给童子梳头发的!)
——射日者之妻做了兔子后,混的比她还体面些,反手给她穿小鞋,甚至把她踢下了界,以至于她连个什么十大xxx都榜上无名。
(四老爷叹曰:看来天上也不好混啊……)
大老爷只关注事实,当下问了句:“然后呢?”
他就想问问月亮是不是童子的宠物。
结果徐清英顺着《西游记》的思路,懵逼了第三下。
‘这还然后什么?’
他双眼无神的皱着眉,心说天竺国抛完绣球,就是高员外了,完后再没两个回目,师徒四人就该到西天了——
这还有什么好然后的?
眼见他脸拉下,把大老爷的问题撂在了一旁,碧玺赶紧插话进来,兢兢业业的催他。
“您就讲一讲嘛,后来又有何事~”
徐清英虽然kè • yào上头,听了这话,骨头照样发酥:但凡是个男人,这种时候能说不记得吗?
不记得我给你现编!
不过《西游记》有原本,倒也不用真编,把前头的回目拼到后头了就成。
他颠三倒四,语言乱码。
但精神亢奋,语调昂扬。
大老爷想问的没能问出来,莫名其妙的开始听说书。
大家排排坐着听故事,不知不觉嗑起了瓜子,等打更的都出来三回了,故事还没完。
老夫人实在撑不住了,就说这一遭先歇着。
“我们明日继续听《女儿国》——”
不对!
老夫人清了清嗓子:“我们明日再打听天家谱系,好给童子作经卷。”
时间唰唰的到了第三天晚上。
厢房里,碧玺和神婆一左一右,把吸大了的徐清英引了进来。
这是说好的继续。
四老爷兴致勃勃,“昨日说到哪儿了?女儿国吗?我不喜欢听那情啊爱的,要么再讲一遍黄风怪?”
“我看黄风没你怪!”
老夫人没好气的冲他摆脸:“正事儿还没办呢,哪有那么多空闲给你听故事……”
虽然她心里也想听,但对仙神鬼怪的朴素恐惧感,还是压过了好奇心。
老夫觉得立牌位的事儿最重要。
祭祀,古来就是礼仪的一部分,敬神,更是大礼中的大礼。
要开香,要造像,要作经卷。
要引shén • yùn,要敬告天地。
所以今天有正事儿,得给牡丹童子顺一顺谱系。
——这就好像神话故事里写精卫,要写【炎帝之少女,名曰xxx】这样,是格式。
因不确定天公在神仙里是不是也叫天公,这里的司职,需得问清楚才好。
结果徐清英没听懂。
老夫人换个问法:“那天帝呢?”
这个徐清英听懂的,他也真知道。
但在不同的网文里,天帝会采取各路不同传说里的人设,五方天帝,东皇太一,天子少昊,张百忍,都特么算天帝!
“你问哪一个?”
四老爷迷迷糊糊听了一长串哔哔,心想这说的都是谁啊?
那边,大老爷已经熟练的不再在意这些细节,换个白话颠倒下主语,继续问:“牡丹童子之祖父,何如?”
“牡丹童子之祖父……”
徐清英念叨着念叨着,脑子还真能理解——
他这两天磕了药后,听人说各种祈使句,重复词汇还多,脑子里已经自动形成了牡丹=彔白的等式,当下抽抽着一笑。
他还真知道!
徐林,是曾经立志要挖空仸阿族历代山主之墓的人,当代现存的多勒齐,有一个算一个,他都很努力打听过的。
多勒齐被多方避讳,外地人听的少,本地人不许提,所以彔白他爸才是最好查的那个——
他是车祸死的,事故太大,上新闻了。
“我记得那好像是个好像是五味子,藤蔓吧?”
“谁?天公吗?”
“阿公?不是!”
徐清英烦躁挥手:“那是他爸,名字我也没找着,不过他们名字都是花,意思意思行了,至于他阿公……”
“好像是合欢树吧?”
“什么树?”
“合欢树!”
徐清英这一波居然还给转译了一下,理解起来,约莫是一棵阖家欢乐大团圆的好树。
但是怎么说呢。
虽然在牡丹童子是花的前提下,他爷爷是棵树很合理啦——
“但一棵树要如何开天辟地?”
“开天辟地?”
徐清英倚在碧玺怀里,迷迷瞪瞪的瞎激动:开天辟地他知道啊!
kè • yào吃菌,再加一些催眠小技巧,徐清英的行为模式,已经被固定了大概,当下急匆匆的开始哔哔,用各路预言乱码,给大家讲一通盘古记事。
虽然半懂不懂,依旧听的人热血沸腾。
四老爷打昨个儿开始,状态就有点像是“拿翻译软件看外网同人文的入坑萌新”,听故事可来劲。
他跟在茶楼里捧说书先生的场子一样,可积极给徐清英捧哏:
“然后呢然后呢?童子的阿公开天便死了?”
徐清英思路一茬,虽不晓得彔白和神话有什么关系,但他现在习惯了有问必答。
于是答曰:“死的不是他爷爷,是他爸。”
“咦?”
立在一旁的梅姑快速往前翻,故事开始之前,他好像确实提过几个死字,但因为没法辨别主语,直接给略过了。
“天帝之子,竟会早夭?”
同样死了儿子(徐清英之父,二老爷徐衣夏)的老夫人,有一咪咪感同身受。
便问:“这位少天公,也是株神树吗?”
“神树?”
这个徐清英也知道,仙侠里老写呢:“神树有桃都建木。”
桃都是个啥树设,徐清英早记不清楚了,感觉像是低配的扶桑,至于建木——
这个都不用记的,建木曾是天地之桥,早被砍没了。
比起这个,徐清英倒是对绝天地通的神话传说印象更深。
他早前修炼不成,老觉得自己是受害者来着!
在碧玺的引导下,他从“仙人不得下界,凡人不准成仙”开始说,其间夹杂各路玄幻小说,凡融过这个梗的,都被拿出来哔哔了一遍。
室内空气陡然一松,瞬间进入了大家都喜闻乐见的听书环节。
只有梅姑兢兢业业,低头写字:
【天帝之子名建木,早夭】
等这一轮书说完,四老爷热烈鼓掌,回头见他大哥低头沉思,都有点震惊了。
——虽然听起来麻烦些,但徐四嘴里的情节可新鲜少见的紧,多少年的说书老先生,都不一定有他这样的功夫!
“大哥居然半点不为所动?”
他大哥面无表情瞟了瞟他,心想清英嘴里说的,七成可能都是真事,那有原型的,可不比说书人胡编的有意思吗?
不过这回他不是不感兴趣。
——这什么绝天地通的故事,倒是正好解释通了现在“人间不晓真仙事”的状况。
只是他回头再看,前头一笔带过天帝之子早死的事儿,其实很有些乾坤暗藏其中。
“哦?”
老夫人也跟着好奇了:“少天公之死有诈?”
“那倒不是。”
徐衣春翻弄着梅姑的笔记,沉声道:“这位帝子,怕不是意外早夭,而是应天命才死的。”
“何解?”
“阿娘且看。”
他点了点梅姑记载的各路完形填空题。
这一页写的,是盘古事记乱码.ver。
大老爷刚才看了许久,因颠三倒四又语言不通,其实很多句子是没有主语的,所以他思索半晌,觉得清英嘴里所讲的【开天辟地】与【化身万物】,应该是两件不同的事。
第一件:开天辟地。
说鸿蒙之初,天地混沌,有种育于其中,后树芽破苞而出,天地遂分。
后清气上升,浊气下降,神树立于天地之中,神于天,圣于地,日日生长,万八千年,天地乃成。
既天帝生,才有天地生。
自此,世间有了【生】的概念。
第二件:身化万物。
讲的是神树落种成子,名曰建木,但这“子”,生来便是为了死的。
即他身死,世间才有【死】的概念。
因世间万物,都是他生身所化,遂万物之寿元,皆有终焉。
讲完这两段,徐衣春将书更往前递了些,翻到了梅姑写的第一页:
【牡丹童子,名曰彔白】
【彔,文华之声】
【童子之本体,白牡丹也】
然后第二页:
【牡丹者,人间富贵花,尘世第一香】
“牡丹童子以彔为氏,寓意文华之声,其本体又是百花之首,尘世第一道香,或掌人间富贵——”
说到这里,他话音一顿。
对面,四老爷也是很会递进的一个人,登时大悟,接道:“其公其父,有生有死,已然万物齐备,此时世界若是一块锦帛,就该他来锦上添花了!”
于是牡丹花开。
万物灵性自生。
【众生自此开慧,争放如百花,后才有人道兴盛,代代相传,以至如今】
此乃天地初开,神谱下顺之三代。
桌案边,梅姑默立一旁,看着大老爷边说,边写完最后几个字,居然有些莫名的怅然若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