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严果还是没有说话。
姚思睦无趣地闭上嘴,这么惊心动魄的经历,换个人早就热闹地聊开了。
说不定他就是想出来散步,遇到她反而被扰了清静。
她闭紧嘴巴,随着他们的深入,林间安静得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姚思睦不再往前走,在林子里绕着光秃秃的树,四处寻找着什么。
周严果望向幽深的林子,大多是落叶的白桦树和茂密的雪松,犹豫了一瞬,不再往前,倚着树干,看她要干什么。
姚思睦调出指南针,往南的方向,仔细看着每株落叶树的树干。
“找到了。”她在林间惊喜地叫出声。
周严果离开树干,走到她身后,树干上有一道很深的刻线。
“这就是我遇到熊时爬的那棵树,线是我爸刻的,”她伸手比了比,“那时我就这么点儿高。”
周严果挑眉,“遇到熊了不第一时间逃命,还有闲情逸致在树上刻线?”
“爸爸说我那么勇敢的时刻一定要记下来,”姚思睦把手机上的拍照功能调出来,塞给周严果,“帮我拍张照。”
周严果把镜头对准倚着树干傻笑的她,应付着拍了两张,正要还手机,又见她换了到树干的另一侧。
“再多拍几张啊。”
周严果忍耐着又咔嚓几张,直接把手机抛回给她。
“谢谢!”姚思睦接过手机,边看照片边嘀咕,“技术真烂……还好有一张我的脸和线都能看清的。”
周严果回头,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姚思睦再次闭上了嘴。
“你就在这儿长大的?”他忽然问。
“在这样的环境里长大的。”姚思睦说,小时候因为父亲的工作,经常住在牧民家里,所以也不算撒谎。
“去过外面吗?”
“去过。”
“读书?”
“嗯。”
虽然十二岁就离开这里,回到大城市读书,但他们一家还是眷恋这片生活过的土地,寒暑假仍旧会回来。
所以,这还是不算撒谎。
两人踩着雪往回走到独木桥前,姚思睦捡起树枝,她犹豫了一瞬说道,“亚森大叔不是我舅舅,只是小时候住过他家。”
周严果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踩上圆木,三两步又跨到了对岸。
在见到亚森那个小儿子第一眼就知道了,青年目光里炽烈的感情可不是表弟看表姐的感情。
更何况她的相貌找不出一丝异族风情,真舅舅假舅舅头一天他就知道了。
正是如此,他转过身,隔着河对她警告道:“这世上我最看不起两种人,小人和骗子,后者比前者更甚。”
姚思睦怔怔地站在原地,流水淙淙,雪白得刺眼,他的背影渐行渐远。
骗子和小人,她两者兼之。
可谁他妈管他看不看得起——每次遇到这种情况,她都会这么想。
问题就在这里,想归想,一点用都没有,她是那个得到一篮子鲜花,却会为一个臭鸡蛋而想不开的人。
也就是人们说的钻牛角尖。
她拄着树枝过了河,手机响起新邮件提示音,不用看也知道是谁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