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月一边替她洗脸一边说,“施少爷架子可真大,我看见他那车马架了,嚯,六匹马拉着,足足堵了一条街,连谢少爷也被挤得从后门出去的。”
这时候只有天子才六马拉车,她懒洋洋问,“施家果真要造反了吗?”
若月不知道她话里的深意,一时噤声。
她想到施少爷心中就不大愉悦,懒懒散散换上衣服,拿着那份金刚经出门给老太太请安。
老太太不爱出门瞎逛,就喜欢呆在房门里和家里几个媳妇太太玩叶子牌,看见她们几个小辈来了,就说起办宴会的事情。
“到时候就把崔家、裴家、施家几个丫头叫来,这冬天里怪冷的,也该让家里热闹热闹。”
大夫人笑着说,“我会让瑛娘去办这个事儿,保准办得漂漂亮亮。”
老夫人点头道,“是该如此,她年纪不小,该学这些事情了,你也别忘了其他姑娘们,免得别人说我们家姑娘小家子气。”
清宁站在一边默默思索。谢玉瑛自四岁就上山修行,至今年的十四年间从未间断,这乃是因为当年惠智大师说她身有大劫,必须在庙中清修至双十才能免去灾祸,但这也不妨碍大姑娘才名和美名传至天下,让无数好男儿为之心折。
不过即便如此,因为她母亲大夫人是大家出身,愿意让女儿出风头。
老太太看了她一眼就道,“不如让清宁帮帮忙,她行事历来利落,能帮瑛娘省下不少时间。”
大夫人和韫娘关系不好,就不大情愿,小声说,“我就怕韫娘不愿意她抛头露面。”
老太太这就叹气起来,女儿长大了,有自己的主意,她不好管的。
韫娘是谢老太爷唯一的女儿,备受宠爱,老太爷就把她交给老太太抚养,老太太也算尽心,可惜两人仍然不亲近,她孀居后更是如此。
她正想着,就听见外面突然传来一声令人头皮发麻的哭泣声,稍后而来的便是大丫鬟宝瓶错愕的声音。
“玉珠小姐,你怎么了?”
谢玉珠一声哀鸣。
宝瓶不说话了,把一身雪白衣衫的谢玉珠迎进来。
谢玉珠十分狼狈的样子,哭哭啼啼进门,行礼请安。
清宁熟悉她路数,抱着手臂非常淡定看着她。
老太太忙问,“发生了何事?”
谢玉珠哭着把话说清楚,其实主要是告状,说清宁如何抢走她的马,又如何把马剥皮削骨,手法残酷,一点都不顾及她们姐妹间的情谊。
她那狼狈的神情尤其像一朵雨后沾水的小白莲,楚楚可怜,可惜清宁不吃她那一套。
大夫人皱着眉毛问,“可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