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的鸟兽都巨大,言卿以白骨为杖,支撑着自己站起来,也终于看清了这里。天地交融,汇于一线。旁边是龙骨兽首,威严巨大,亘古矗立在无声的旷野。
言卿最后在埋骨之地的中心看到了谢识衣。不悔剑插在旁边,谢识衣跪在地上,墨发如瀑,红色衣袍漫开如血色长河。他在白骨堆中找着什么东西,找了很久后才找到了,将它拿了出来。
谢识衣察觉到他的到来,可站起身,看也没看他一眼。沾满鲜血的手拿着一面的镜子碎片,往埋骨之地东边走。
言卿怔怔地看着他。向他提出疑问的勇气,早在无数个四十一里,被一点一点摒弃。他现在就是提线木偶,孤独又无助地存于世间。没有亲人、没有朋友、甚至连身体都没有。
谢识衣在干什么呢?
其实言卿现在根本就不敢去揣摩谢识衣的心思。
因为一去想这个问题,就会下意识问自己:如果是他,他会怎么做。
毕竟他、谢识衣、魔神之间的关系,太好类比,也太好代入。
言卿安安静静。
对自我的麻痹和厌恶成为枷锁拉着他的灵魂一点一点下坠。
言卿转着眼珠子,看着这些安静的荒冢,不由自主出神想:他现在要是死去可能连骨头都没有吧。灵魂灰飞烟灭,什么都不剩。
“跟过来。”
就在言卿还在神飞天外时,谢识衣忽然在前方哑声说话。
言卿跟了过去。他将自己的灵魂藏在黑盒子里,现在大脑空空荡荡。
谢识衣带着他来到了一个巨大的宫殿之前,拿出了几块碎镜,将它们拼凑成一面完整的镜子,放在宫殿凹陷处,将其填满。随后轰隆隆,宫殿的大门朝他们打开。
谢识衣说:“进去。”进去的一瞬间,宫殿的大门就关上了,这里一片漆黑,浮起了一盏又一盏的红灯。烛火明灭,照着谢识衣一袭红衣不减寒霜,他神色冰冷至极,身边好像有无形的屏障,落着万重飞雪隔绝外人的靠近。
“站在这里,等我出来。”谢识衣冷漠说完,就往前走,自始至终都没看言卿一眼。
言卿偏头,一盏灯火亲昵地擦过他指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