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前方躁动之声更大,听一前去些许路打探的兵士回来说,是关琮带着兵士出了城,要与大靖将士在城门外一决高下。那兵士脸上写着轻视,显然不认为那关琮有一分胜算。云归倒觉得那关琮有气魄和胆量。不是所有人,都敢或是愿意在能够龟缩其内的境况下,挺头而出的。只是不知这份气魄和胆量,是因为本事而生,还是纯粹愚勇。
两刻钟后。喊杀声、矛盾碰撞声、马撕声,与南边热浪一道,汇聚上空。云归只是在后方听着,就觉得手心冒汗。转头问向苏中荀,“军中的军医是否都前去候着了?,’
苏中荀亦是朝向两军对阵方向,神情凝重,听得云归问话,才微微偏头,道,“该是罢”
旁边一个看起来不过十四五岁大的兵士,听到二人对话,倒是言道,“其实有一个军医还在后方。是个老军医了,腿脚不便,但医术颇好。”
云归一听,便知为何这老军医未有往前一些,等待救治受伤兵士。一来腿脚不便,若有流火或是流箭,老军医安危不保。二来他医术颇好,如何能轻易损伤?若哪个将军受了重伤,怕是还得靠他。自然得留在安全的后方,以防万一。
“多谢告知。”云归先是向那小兵士道谢,随后返回帐篷中取出自己从京都带来的医用之物,走回原处,向苏中荀言道,“我走前一些,好帮帮忙。”
苏中荀看着云归背着的药箱,有些讶异,“你会医?”
“皮毛而已,兵士若非伤重,我可应付。”云归答了便告辞前去。
云归心里其实有些揣揣。他虽经历生死,可从未距离战场这般近。走了一刻钟有余,便可瞧见从前线撤下来的一批伤员,有的躺在地上抱着伤腿低叫,有的疼得蜷缩一团在地上打滚。四五个军医忙前忙后,包扎伤口的双手快速翻飞。
云归深呼吸一口气,走前几步,瞧见一个刚退下来,腿上有数道箭伤的兵士,便蹲在这兵士一旁,快速打开药箱,准备替他收拾伤口。
“你,你要,要做什么?”那兵士一边低喘,一边质问。
云归看了一眼他,手上动作不停,“给你治伤。”
“我,我等军医,用,用不着……”兵士并不相信眼前这个人能够治好他。虽然军医一时半会儿顾不上他,可他宁愿多疼多等一会儿,亦不想让这显然不可靠的人给他治。他是认得云归的,这张带些冷傲的脸很好认,听说是个中看不中用的小白
云归在一块干净白布上倒上酒精,围着残箭按在兵士的伤口上。这一下子下去,兵士疼得惨叫起来,死死瞪着云归,似要杀了他一般,但到底没法再说出些什么骂人的话,因为疼痛让他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了。
“若是要等军医,说不得你这腿就该废了。”云归冷声言道。左腿中了一支箭,右腿两支,若非大靖治兵向来体恤关爱兵士,特派一批士兵负责搬运受伤兵士,不然两腿伤重,能不能保得一条命从前线退下来还是一个问题。
第06章两军对战
兵士听得云归的话,稍稍不那么恶狠狠盯着云归,但到底眼里都是不信任之色。而云归亦懒得理会他如何态度,自顾用酒精抹一遍伤口后,便快速地用匕首划开一些伤口,再将残箭一把拔出来。每拔出来一支,就赶紧撒上金疮药,止血包扎。头两次兵士还高声惨叫,第三次拔箭便是叫亦叫不出声了。
待得云归处理完后,便站起身,又去找下一个伤员。此时旁边已经有人对他的作为有所注意了。其中一个还是军医,在救治伤员过程中忙里挤出空隙瞥一瞥云归的手法,便知云归是学过的,虽不知医技多精,但处理这些伤口想来不成问题,便飞快指了一个方向给云归,“你速速去那边治人!”
倒是如命令一般的态度了。云归亦懒得计较,听了就赶忙顺着他所指方向去。一个背后受数道刀伤的士兵趴在地上,头上还受伤流了血,血糊住他的眼睛,亦不知晓在给他治伤的不是军医,除了叫疼之外,倒是安分得很。
不断地蹲下去、上药、包扎,不断地站起来,去下一处查看伤口。云归已然数不清自己究竞治了多少人,只知两腿累得有些麻木,手上动作亦已成了本能反应,好似几乎不经大脑,就一个动作接一个动作。看久了血肉模糊的伤口,哪怕是看别的,亦觉得带着些血红色。
不知到了几时,竟有人唤他军医,让他快些去医治他。云归亦不曾解释,他是连说话的功夫也未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