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刻钟功夫过去,云归扎完最后一针。完成后,云归才发觉自己身上的衣衫,有些被汗湿了。本来以关琮这样的身子骨,是用不着扎针的。
可他刻意不吃不喝,看他眼下两个重重的黑眼圈,也不知道多久未有睡过了,身上伤口众多,不知失了多少气血出去。施个针,可以固本补气,免得没几日,关琮就将自己折腾得不像人形。
做完这件事,云归再看一眼关琮的身子,才发现他的身材+分不错。虽然未有楼桓之那般高,肤色更偏麦色一些,但也是肌肉结实、线条优美的。
再看他的脸,方才为了方便观察他的气色,顺手将他的乱发拨在脑后,便露出一张俊朗的脸来。额头宽高,鼻梁挺直,虽比不上楼桓之的美色,但也是个俊男子
云归品评一番,先前去寻粥的士兵回了来,端着走进牢房,道,“云幕僚,粥来了。”
颔首道,“且先放在桌上罢。再等一会儿,将粥直接灌进关将军的嘴里便是。”说完,又取出药箱子里备着的纸笔来,微沉吟了,写下十数种药材,递与方才端粥来的士兵,“劳烦你再跑一趟了。我这儿药材不全,也没熬药的物什,你拿着这药方子去几个军医那儿,让他们帮帮忙罢。”
士兵点点头,接过药方子,“是。”“麻烦你了。”云归说着,露出笑容来。
等上一炷香的功夫,云归便向刘海道,“来,帮我把粥灌进去。”云归站在关琮床旁,一把捏住了关琼的鼻子。为求呼吸,即便是在晕厥中,也会张开嘴来呼吸
刘海点点头后,又麻溜地端了粥,一把往关琮嘴里倒。云归见他倒得太猛,便知他不曾做过这样的事情,连忙道,“你慢些灌。看他喉结动了,知他吞咽了,再灌下一口。”
待得好不容易给关琮灌进一碗粥去,云归觉得身上已无多少干爽的地儿了。但是要做的事情还未完,又招来在外头守着的一个士兵去找净水和干布,打发刘海在牢房外守着。
一直忙到半个时辰之后,云归总算是将关琮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都处理好了。即便是未能劝住关琮,但起码治伤一事,还算未负陈军医所托。
站起身来,方觉得有些腰酸背痛。带着几个士兵离开牢狱,才知晓竟已将近亥时了。
靖军进驻边城后,三军修整。走在边城街上,随时可见巡城的士兵。
云归想着再去一会关琮,午时用了饭食后,便又背着药箱往牢狱方向走去。昨曰几个士兵带他去过,想来这回自己去应该能找着。
走了一刻钟有余,却发现自己好似果真忘了路。又在附近兜兜转转好一阵子,云归泄了力气,自己这不记路的毛病真真是要不得啊!
走回大街上等着,待得见到巡城士兵经过,就上前去问人,问完路又如昨曰一般,由四个士兵带着他去。
走下狱中,到了关琮牢房前,见得关琮又如昨天,直挺挺地坐在床边。只是身子不再似昨日,微微颤动了。听得声响,缓缓转头看过来,见得云归时,一副了然神情,接着又转回头去。
云归走进去,“关将军,昨日可好眠?”
关琮回道,“即便你费心给我治伤,我亦不会感激于你。”昨夜确实好眠。不再记得自己是败战将军,也不再记得自己失守边城。他梦见自己还是年少时模样,踏花马蹄香。
“我何曾想要关将军感激于我了?”云归浅笑,“关将军好受一些,在意你之人也好受一些。我倒是做一件事,造福不少人。”
“这世上……再无在意我之人了。”关琮的声音极轻极低,指尖微微抖动。随后又平复下来,好似方才的神伤只是云归错看。
“关将军,你说这世上可有全然的对错?”云归轻声问道。
关琮看一眼云归,眼中神色复杂,“云幕僚这话何意?”
云归正要接着说时,又觉得何处不对……云幕僚?为何关琮会唤他云幕僚?他昨儿介绍自己的时候,可未有说自己在军中的身份。“关将军何以知晓我是幕僚?
“昨曰我昏后,还有些许意识在,只是醒不过来。再者……”他醒来了,刚好有士兵给他送汤药来。
他没忍住,多问了几句这云幕僚是怎样人。却没想到,竟意外知晓眼前少年,就是解开靖军困局,使得边城不日城破之人。
本来,若非有他带兵营救,淼军撑到日落,败战的就成了靖军。淼军以少胜多,又削去靖军好些兵力,而靖军士气低迷,死伤众多,必需修整数曰。这样又更利于淼军再战。若能再胜两场,让靖军知难而退,也并非不可能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