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归并非头一回来宫宴上。只是前世他身份尴尬,既不愿与一众妃嫔坐在龙椅两侧,又无法与一众责族朝臣坐在一处,到了后来,竟是落座角落,食不知味,心里酸苦。
哪似眼下?虽也不见得对这样的宴会多喜爱,至少不至于觉得度日如年。听着一众人用言语打太极,倒也不甚+分无聊。
正神游间,却听一道女子温婉的声音,“皇上,臣妾听闻威远侯府的世子丰神俊朗、军功赫赫,是京都难得的青年才俊。”
皇帝大笑,“没想爱妃居于深宫,也听过楼世子之名。”
云归看向那女子,见她座位仅次皇后,早前听闻皇帝颇为宠爱婉贵妃,想来就是说话这位了。只是不知她突然提起楼桓之,却是意欲何为。
“臣妾居于深宫,是难知晓的,只是前些日子,皇上赐臣妾母家恩典,允母亲入宫探望臣妾,母亲恰与臣妾说起了楼世子。”婉责妃掩唇一笑。
楼桓之起身,朝向皇帝和贵妃拱手作礼,“微臣不敢当。”
皇帝指着楼桓之朝婉贵妃笑道,“这小子连谦虚都不会,就只说个‘不敢当’,实在笨嘴笨舌。”
婉责妃看一眼楼桓之,笑道,“笨嘴笨舌也没甚不好,只要心不笨就好。母亲那曰特地与我说起楼世子,我琢磨了一会儿,想着我那好妹妹,刚好及笄了,皇上您说,可是要有一桩好事了?”
皇帝沉吟一会儿,便知婉责妃此话何意。其实要是来个喜上加喜,给楼桓之和婉贵妃的亲妹赐婚,也不无不可。
想着,便要开口,一抬眼看去,却见楼桓之脸色大变,好似遭逢甚噩耗一般。莫不是这楼桓之不愿意与婉贵妃的亲妹成就好事?婉贵妃是后宫众妃嫔之中,最为貌美的。其妹比起姐姐,也不遑多让。
早在先前还未有及笄时,婉贵妃的妹妹,就已经名满京都。传闻她貌美无双、风姿如仙,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乃是京都第一才貌双全好女子。
这般女子,楼桓之却还不愿意?虽说婉贵妃母族并非侯爵之家,但也是大靖的名门望族,配他也不算是高攀,怎么就这般神色呢?
想着,皇帝倒不想贸贸然赐婚了。眼下是要重用楼桓之的时候,要是随意赐婚,人不乐意,带着情绪上战场,真能尽心尽力地替他拿下蒙国?
皇帝刚下了决定,婉贵妃等了一会儿不见皇帝说话,刚要出声再说,下边的楼桓之已拱手道,“皇上,业未成,何以成家?还请皇上和贵妃,恕臣无状。”婉贵妃微微凝起好看的蛾眉,这楼世子,竟然拒绝她?
皇帝听了,未有动怒,颔首表示赞同楼桓之的话。转头看向责妃,见她好似有些不欢喜,便道,“爱妃,你那好妹子刚刚及弃,不必太过着急。且楼世子是要为朕征战的,朕这是怕委屈你那好妹子。”
婉贵妃其实并不十分看重楼桓之。虽说家世样貌、本事官职,样样无可挑剔,只是在她看来,她的亲妹是天下难寻的好姑娘。
婉贵妃看起来不足二十岁,但其实已经二+有六,自+六岁入宫,如今已过了+载春秋。要不是资历够老,又为皇上诞下龙子,饶是她如何貌美,如何讨皇帝喜欢,也不可能坐到贵妃的位子上。
而她的亲妹妹,与她的岁数相隔甚远,整整差了+岁。这些年来,她处处照顾亲妹,亲妹又+分敬爱她,两人间相处倒是更像母女,而非姐妹。
要不是母亲口口声声说打听得一清二楚,楼世子品性极好,妹子嫁过去绝不会受委屈,她哪里能轻易松口应了?
但,既然应下了,也就满心想为妹妹求皇上一个恩典,给他俩赐婚。这样妹妹婚后更不易受到委屈。
只是她怎么也没想到,楼桓之会不愿意,而皇上也好似不+分乐意,怕是在顺着楼桓之的心思呢。
她在深宫多年,不仅未有色衰爱弛,反而愈发荣盛,可不仅仅靠着美貌。若连
皇帝的几分心思,都猜不透,那贵妃的位子,也早就是别人的了。
既然此事此时无可计较,就只能留待日后再为。聪明人得知晓什么时候该出手争,而什么时候该退或是以退为进,“皇上说得是,倒是臣妾想得不周到,辜负皇上好心。原是想着楼世子这般好,生怕被人抢去了,也就替妹子着急上了。”
婉贵妃说着,脸上露出几分赧然之色。姣好面容在此时更显美丽动人,只是看在云归眼里,让他觉得分外刺眼。
即便或许会嫁与楼桓之的人,是婉贵妃的亲妹,而绝不可能是婉贵妃本人,但就是让他看不顺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