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舒扬点点头:“淮安国的宫,有个颇为文雅的副业,叫做子规阁。”[1]
“子规阁当时出了许多文人墨客,正门大厅里,有个斗诗台,上面挂满了无数的诗句牌子,所有人都可以押注喝彩,每天的第一名,可以分得当日斗诗台一半的赏钱。”
“所以,那个令尹独子,小羊,他去斗诗了?”
“悄悄的。只有阁主知道是谁。”
“赢了?”
“蝉联一个多月。”
“九岁?”
“嗯。”
简明庶难以置信:“这哪里是什么灭国祸星,这是天降奇才吧。”
“实际上,那个国家,的确是覆亡在他的手上,和预言中一模一样。”
伍舒扬的语气冷静又克制,似乎在说什么毫不关己的事情。
简明庶沉默了会儿。
“我相信是有隐情的。”他说,“如此诗文才情的人,并不会是无端发怒,祸国殃民的那种人。有才情,有理想,才能写出好诗文;所以大多数的文豪,都会一腔热血、忧国忧民,比如屈原、杜甫、辛弃疾、李白,近代的闻一多、臧克家、朱自清……”
“是有隐情。”伍舒扬首肯道。
“所以,小羊在子规阁大放异彩之后,淮安王能注意到他么?”
“他遇到了一位诗友,大他七岁,不服输,偏要和他斗诗。”
“谁赢了?”
“有胜有负。”
“可这样一来,小羊不就……没钱了么?”
“是。”
“这个诗友真坏。”
“他不知情。”伍舒扬耐心解释道,“别怪他。”
提到这个人的时候,伍舒扬一改此前的持静,似乎格外的柔情、也格外耐心。
“后来呢。”
简明庶注意到他的语气差异,显然冷淡了许多。
“后来诗友知道了内情,知道小羊四处无依之后,不仅上门道歉,还邀他到自己的宅院居住。最开始,小羊是不愿意去的,直到诗友承诺,能助他见到淮安王。”
简明庶不语。伍舒扬暂时没察觉出他的异样。
“宅院里人不多,诗友也时来时不来,小羊等来等去,等了许久,院子里除了他的诗友,似乎没有他人”
简明庶忽然低叹了口气。
他翻过身子,没再盯着眼前讲故事的沉静美人:“这个故事不好,我不想再听了。”
伍舒扬迟疑了会儿,他没说话。
明庶太聪明了,一切蛛丝马迹,都无可逃避。
“之前和你一起来过这里的,是谁?”
简明庶背着他,凉薄的星光落在他身上,显得格外瘦削单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