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风来袭,像霜剑,直接深深砍进他的心上。
“你疯了。”鲲鹏再度朝他走近了一步,重复了一次,“无尽深渊即使是你,也是不能跳下去的。”
这个角度,他看不到鲲鹏的脸,只看到他华丽的袍边。
“或许吧。”
他想起来,在跳下去之前,他也是如此一身绮罗、锦绣华裳。现在他打量一番自己,衣衫,早已被撕裂得不成形状,一片褴褛。
可他还是晚了一步。
当他在混沌的深渊中找到子珏的时候,他业已入魔,狂血染红了他的眼睛,像个他再不认识的人。
黯黑之中,他不知是邪神给予了他遍体的伤,还是眼前沉睡不醒之人。
他探上了子珏冰冷的脸。
子珏变得冷了,曾经他是那样温暖、那样让人安宁,那样慎独克己、那样温润如玉。
他早该说的,早该说清楚,人间诸侯王只是他沧海般生涯中,渺小的一瞬。
一瞬而已。
他该说的、早该说的他甚至应该,在遇到他的第一天起,就和子珏说清楚。
都怪长久而安定的陪伴麻痹了他的心,都怪这些如梦般舒长的日子。
孤寂地过了许久许久,甚至久到很多事情他早已漠不关心,甚至久到他早已忘了,有人陪伴是这种感受。
有人会在乎他的感受。就像他同样在乎着子珏。
子珏的身体,开始一点一点消弭。像风吹开了散落的沙子,扬着飘着、直飞向天际。
“不”
他想试着再度搂紧这个业已冰凉的人,可每次收紧手臂,都感到怀中之人的重量又轻了几分。
子珏在切切实实地消弭,点点化开、散做漫天繁星。
“不不”
他感到自己的手指开始发冷发抖,甚至有些不听使唤。为什么为什么会感到天旋地转,甚至想晕眩在这片鬼雾之上。
好像他的心就是一张宣纸,一点一点,被他人撕开了去。
他搂着消逝的子珏,痛楚地伏倒在地上。
“你不该爱上他。青阳帝君。”鲲鹏冷静的声音在一旁传来,“甚至可以说,他是你最不该爱上的人,不。现在应当称他为”
鲲鹏的声音停了停:“魔。”
他无暇顾及鲲鹏的声音,仿佛他的劝告也好、忠诫也罢,统统都飘在天际,虚幻又遥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