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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守岁(2 / 2)

“啊?方才用膳,如何吃下?”性格文静内敛的三婶惊讶发声,有些哭笑不得。

“无妨,作点心吃了”,张氏笑道,“幸好今早我多做了几个。”

没人与陈群说话,他便不自觉地啃了啃自己的手,结果正好被眼尖的张氏看见了,她大笑道:“瞧,阿正爱吃饼和甜食,这会儿已经馋了!”

他竟无法反驳,任几位婶婶跟着阿娘咯咯笑着。等过了一会儿没等来面饼,他却嫌屋里太闷,先拉着堂弟跑出去了。

两个孩子活泼好动,坐在屋里头也是坐不住。他们好像不畏寒似的,偷偷跑到灯光照到的莲花池边,厅堂就在不远处,里面长辈们还在说话。

屋里隐隐传来说话的声音,只是模模糊糊听不清什么。陈群主动戳了戳陈忠:“阿忠,你想知道祖父他们在说什么?”

陈忠微微张大了嘴,迟疑道:“兄长,不好吧。”

“会被骂的。”

陈群挠了挠头,拉着从弟的手一起跑到厅堂外的走廊里,一边对他打了个噤声的手势,一边极其小声地叮嘱道:“我们就坐在这儿。”

他们个头儿小,坐在走廊围栏中间的长隙上完全可以。

陈忠乖乖点头,一点声都不作。陈群这才能凝神侧着耳朵去听长辈们讲的话。

长辈们先是讲到朝中发生的事情,又说到了本族中的小辈。

“你们六人之中,个个博学多识,性情清雅,但是元芳和季方最为突出。”

陈寔此时正对着六子说道。

陈群听到祖父说起了自己父亲和四叔父,一时间更为好奇,可惜声音却越小,于是拉着陈忠靠近了听,两个小家伙靠着门缝听祖父评价各自的父亲。

陈忠听了一会儿,有些不懂了:“兄长,祖父说话何意?”

“虽然兄长可能会生气,但阿忠觉得我阿父最为厉害!”

陈谌是陈忠的父亲,陈忠年纪虽小,却无条件地崇敬自己的父亲。他觉得自己的父亲功业德品更高,也不觉得奇怪。

至于厉害,想他也说不出来到底厉害在哪里。

陈群哑然失笑,敲了敲他的头:“这有什么好争的,兄长觉得二者不可相比。”

他正准备继续听墙角,忽然听见屋里传来脚步声,随后门被打开了,堂内的烛火灯光铺泻出来,照亮了足下。

陈群仰着头看向亲自开门的陈寔,和陈忠老老实实喊了一声“祖父”。

本以为偷听长辈说话,一直待他们比较严格的祖父会生气,没成想陈寔招呼两个孩子进了厅堂,入座之后一边抱着一个。

陈群与堂下正坐着的阿父对了个正着,竟然头一回有一种做坏事被抓包的羞愧感。

陈寔安抚性地摸了摸他的小辫,温声询问道:“阿正,你和阿忠方才在外讨论什么呢?”

陈群又朝着父亲陈纪的位置看了一眼,迅速缩回目光,答道:“方才与阿忠争论父亲和四叔父哪一个更厉害。”

“阿忠,你怎么说?”

“当然是我父亲更厉害。”稚儿心直口快,只因为天真单纯,满心都是对自己父亲的孺慕和敬仰,让叔父们纷纷露出笑容。

陈寔毫不意外,转头又问了一遍陈群。

陈群回想起自己方才对阿忠说的话,仍然不改其意,不假思索地复述道:“我觉得阿父与四叔父学识和德行都一样出众,根本不可相比。”

“为何?”

陈群理所当然地答道:“阿父与四叔父虽最有清流雅望,但在才识德行方面各有所长,可以互为兄长,难分高下优劣。”

陈寔甚是赞同,欣慰地摸了摸陈群的头,一天内,诸位长辈该摸该抱,陈群早已经习惯。

“阿正说得极对!”

“小小年纪,便可观其理性正直,难得!”

陈忠纵然有些词还不懂,但看着从兄的笑容便知堂兄得到祖父的赞许,下意识的觉得很是失落。

陈寔笑呵呵安慰道:“不过阿忠孝顺,只是年纪尚小,假以时日,也能成为像你父亲伯父那样的人。”

“此前,阿父曾说兄长早慧,唯有勤学,阿忠方能达到兄长的高度。”

昔日陈谌的激励之语,不曾想陈忠小小年纪就深埋在心中。

陈忠满眼崇敬地看着素有“早慧”之名的从兄,发自内心地想要早日与堂哥比肩,就像大伯与阿父一样能够被祖父一并夸奖。

陈寔见子孙后代不仅优秀且感情甚笃,捋着自己的白须,脸上的皱纹愈发深刻,欢喜之意溢于言表。

他颇有赞许又包含深意地说道:“时至今日,我认为在孙辈之中,阿正阿忠应是最为出色。”

陈群早慧已然出名,上次从荀府回来一论,逐渐为他人所称道,更因如此,陈寔发觉他的既有天赋,这就早早认为他日后能够振兴宗族。

陈忠习语比陈群更早,刚开始启蒙,也发觉此子天赋极高,好生培养前途不可限量。

天下人敬仰陈寔,不仅因为早年为政一方造福一方,百姓受其恩惠,而且他德行过人,子孙后代更是以德行与学识闻名。

如此可见陈氏家风和美、清正,因而上行下效辈辈相传。

“望此子日后兴我族。”陈寔低头轻捏着陈群的后颈肉,不乏对下一辈寄存的深情厚望。

“将阿昭他们都叫进来,一家人就在这儿守岁吧。”陈寔把陈群和陈忠搂在怀里,两腿上一边一个,两兄弟紧挨在一起,那股热乎劲儿就怎么也散不开了。

“守岁时吃些蒸饼暖暖吧!”

陈家人一并涌进来,张氏和四婶端着两盘正热乎的面饼,甜腻的香充满了整个厅堂,众人笑容满面。

久不见这热闹的氛围褪去,陈群算了算时间,提醒道:“祖父,子时了”。他有些困了,揉着自己的眼睛,看向身边早已经睡着了的从弟。

“不急,多守一会儿!”陈寔兴致不改,用不太好的牙口慢悠悠地吃着蒸饼,一大家人有说不完的话。

陈群最后还是没等到自己上床睡觉,像陈忠一般,一时没注意就搂着陈寔的袖子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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