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群沉默许久,一直聆听父亲的话,听到后半句的时候他轻轻抬眼,低声反驳道:“阿父,观王家的说法是此女自己溺亡。可是汤县尉疑心并非如此。王家人是县里的大户,之前一向专横虽然未曾触犯过律法可是这一次实在难以服众。”
“阿正以为此事有蹊跷。”
陈纪看向他的双目,其中一片沉静犹如深潭之水。前者沉默一会儿,忽然将壶中冷了一半的茶水倒入两人壶中,分别送在俩人面前的。
他作了一个“喝”的手势,却说道:“既然如此,你便去做去吧。”
“我知道你有这样的想法,汤县尉也并非迂腐之人。”
“见你平日里读的律法一类典籍,并不能只会纸上谈兵。若有本事为民伸冤,便放手去做,不能因为怯懦而违背本性。”
陈群应声,陈纪见夜已深了,便拎了茶壶离开凉亭,只留下陈群一人独坐其中。
少年人看着莲花池中的娉婷粉莲,尽显袅娜高洁。他眉头轻皱,全然想起了之前横陈的女尸,面色浮肿惹人怜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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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衙外鼓声大作,县尉回府自然升堂断案。
陈群站在堂中屏风边上,正好半掩他的身形,因此大堂外的乡民没有看见他。
衙内分为大堂和后堂,秦、汉制度中,县尉主掌治安捕盗之事,一般大县二人,小县一人。
县尉断案时允许乡民“旁诫”,众目睽睽之中确保断案的公平严正。而陈群与汤县尉交好,站在屏风后旁听,是经过了他的允许。
王家的确是县里的劣绅,而且专横跋扈。祖上曾经有人当过大官,熟读律法,因此自恃懂得些许律法,便在规绳一边反复横跳,平时也拿他没法。
县尉下意识地认为那女子死得蹊跷,便传了现在王家的主人来。
王琮人模人样,玉冠锦袍,在公堂之上自恃冷静。大堂外的听众议论纷纷,有的窃窃私语,骂他不是什么好东西。
“前日三渔民自县外河中发现一女尸,经过查证是王氏女婢,自新汲卖入许县王琮家中为婢,短短几日暴毙。”
门吏将一男带入公堂,蓬头垢面,黑面麻衣,身形瘦弱。只见他抬头,陈群仔细辨认,是那人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