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牵着她的心跳,跟着一恍。
眸色微闪,椿岁清了清嗓子说:“该走的流程还是要走一下的。快,许完了,我和佑佑都等着吃蛋糕呢。”
“嗯。”喉间淡应了声,江驯轻阖长睫,严格按照小姑娘的要求,姿势标准地合掌,对着蜡烛默了几秒。
烛火熄灭,小腿胫骨都快被乔佑踢断了的乔熠,终于找到了理由站起来去开灯。
江驯分了蛋糕,递给椿岁的时候,小姑娘坚持生日蛋糕的第一块得他自己吃。
又是传说中的流程。
江驯轻哂似的笑了一下,留下第一块放在自己面前。乔熠撇着嘴低头摸了下后脖颈,没说话。
乔佑和椿岁接过蛋糕,边吃边认真讨论起方圆百里之内各家烘焙甜点店的草莓蛋糕,各有何特色。
江驯送了口蛋糕进嘴里,状似随意地问:“什么时候生日?”
椿岁也没多想,就以为是同学之间友好的象征——我给你过一下生日,下回你再请回来,于是口齿不清地说:“我一直过的已经过了,真的那个要寒假呢,怎么啦?”
“啊,”薄唇轻掀,江驯挺惋惜地低啊了一声,“那这学期期末考,来不及了。”
“……?”椿岁愣了愣,一秒反应过来,气哼哼地瞪他,嘴比脑子快地许下豪言壮志,“我就算不靠许愿,期末考试也不会差的!”
江驯勾出来又给她讲过的题,她七七八八都会做了!
“哦,”江驯勾唇笑了笑,“但愿吧。”
“什么叫但愿吧?!”要不是看在你今天是寿星的份上,我非掏出一本高一物理《一课一练》跟你掰扯掰扯不可!
椿岁看着他欠揍的表情,脑袋里蓦地冒出一句话——
“他喜欢成绩好的。”那天下午对着长腿妹妹现想的说辞,突然带语音似的冒了出来。
这话明明不是江驯说的,却像声紧箍咒,蓦地罩住她。刚刚那点嚣张气焰,也莫名消失在了这句自己揣测出口的话里。
小姑娘像一株并不缺水的热带植物,虽然被太阳晒得看似有些蔫吧,却依旧很有生气。
迅速瞥了江驯一眼,又垂睫盯着托盘里的草莓奶油,用小勺子挖了送进嘴里,轻声说了一句:“我会考好的。”
江驯垂眼看着她咬勺子的小动作,鼻腔里气音似的轻笑了一声,低声应她:“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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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饱喝足,椿岁帮忙一块儿收拾,却被乔熠拦了下来。
乔佑拉住她,一本正经:“姐姐,我哥哥的底线——厨房重地,女人和小孩儿不得入内。”
“陪佑佑玩会儿吧。”江驯也说。
椿岁挠挠脸,真觉得挺不好意思的,还是被乔佑拉去沙发上看奥特曼了。
小朋友下午就来了,兴奋地在院子里的沙池玩了一下午翻斗车,建筑施工一条龙的那种。这会儿吃饱喝足,在沙发上窝了一小会儿,和椿岁聊了没几句,声音就渐渐小了下去。
椿岁关了平板,扯过沙发上的毯子,轻轻盖住乔佑。
厨房里传来水声,碗碟轻碰的声音,乔熠低声和江驯说了两句什么,椿岁没听清,很快却有不急不缓的脚步声从厨房到了客厅。
椿岁抬睫,用气音对江驯说:“佑佑睡着了。”
“嗯。”江驯垂睫看了眼乔佑,低声应她。
厨房里还有窸窣的水声,隔了半扇移门,听着有些远,小朋友绵长的呼吸就在耳边,不算大的客厅里,有种混杂着温馨缱绻的静谧。
静得人呼吸都不自觉地放轻了一些。椿岁抿了抿唇,轻手轻脚地站起来,对江驯说:“那我先回去啦。”
江驯点了下头。椿岁去厨房和乔熠打了声招呼,走到连着院子的后门玄关那儿拿了包,手刚搭到拉链上,江驯就已经在换鞋了。
“我自己回去就行啦。”椿岁小声说,“不用送我了。”
江驯垂睫觑了她的居家鞋一眼:“换鞋。”
看着江驯一脸“懒得和你废话赶紧换好鞋走人”的样子,椿岁撇撇嘴。
这人就不会假装拎点垃圾,说顺路送她么?突然这么直接地表现出特意要送她的样子,还真让人有点无从怼起。
椿岁换好自己的小皮鞋,低头把自己那双白绒绒顺手搁到鞋架上的时候,指节顿了顿。
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理,不动声色地拎着白绒绒挪开了两公分,离那只小灰猫远了一点点。
做好连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的小动作,小姑娘才轻吁了口气,出门。
这片老小区,行道树栽的是银杏,寒露节气,不知道是晕黄路灯照的,还是银杏叶开始泛黄,整条夜路,都笼着点暖色系的腔调。
江驯走在她身边,很安静,只有被路灯拉出来的身影,偶尔和她的触在一起,又很快分开。
椿岁想到了自己刚刚特意分开的白绒绒和灰扑扑,挠了挠脸。
这种谁都不说话的安静平和的氛围,好像一点都不适合她跟江驯。
不然她怎么会胡思乱想?
动静挺大地拉开自己的斜跨小包包,椿岁摸出个礼盒递给他:“生日快乐。”
江驯愣了愣,接过来,低声说:“谢谢。”
深蓝色的礼盒打开,细碎的拉菲草里面躺着只银色的打火机。
“第一次送男……”椿岁咳了两声,“送同学礼物,我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这个可能,还算实用?”
虽然江驯也不抽烟。
江驯长睫缓眨,静静地看着她。
椿岁被他盯得莫名有点心慌,清了清嗓子,故意一本正经地说:“以后你做化学实验的时候,别人都是拿火柴点酒精灯,只有你,豪气地掏出一只打火机,啪嗒一声。多么得与众不同,化学老师肯定记你一辈子,以后逢人就说我那届有个学霸想炸实验室……”
江驯垂眼看她,轻声笑出来,抬手轻敲了下她脑袋:“那怪谁?”
少年唇角勾着好看的弧度,微扬的尾音都像是被昏黄路灯晕出些缱绻来。
椿岁被他眼里不知道是不是自己错觉的温柔惊得心跳一快,迅速眨眨眼,垂下视线继续往前走,把拿礼物盒子时从包里带出来的耳机线整理了一下。
耳线在手指头上绕了两下,椿岁干脆像想逃避点什么似的塞进了耳朵里,却瞥见江驯目光在她耳线上落了下。
椿岁不知道江驯看她的耳线是什么意思,大概是觉得她为什么没买无线的?于是说:“手机自带的。”
手指头抠了抠掌心,椿岁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特意强调一下:“我对物质的要求,没有那么高。”
音量很低,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隔着耳机听自己的声音。
少年捏着小礼盒的指节,蓦地紧了下,看着她,低“嗯”了声。
为了打破这诡异的安静,椿岁摁开手机里下午中断的音乐app。
音乐想起的那一秒,椿岁抄在针织外套口袋里的手,下意识地蜷了几下。
歌手已经快唱到副歌,椿岁不再犹豫,抬手,解下一颗耳机,迅速塞到江驯耳朵里。
少年一怔,带着余温的耳塞贴进他耳廓的那一瞬间,脊背本能地僵硬了一下。
“恋爱的方式/无法拿笔来抄
也没有规则可以取巧
被动的缘分/很不可靠
喜欢的对象要自己挑……”
即便小时候学了唱歌跳舞,椿岁自己也知道,唬一唬外行没问题,这方面她也不算很有天赋。所以也没有一定要追求完美设备的觉悟,能听个歌就行。
然而这会儿,却因为这根有线的耳机,俩人之间的距离被迫拉近。
原来没买无线耳机……也不错。
少年外套上浅淡的皂香,乘着秋夜微风在鼻息间轻漾。椿岁嗅了嗅鼻子,偷偷瞄了他一眼。
长睫在少年眼尾勾勒出深邃的暗影,缓眨的睫毛尖像在胸腔里某处轻扫。
椿岁心里,像暗戳戳蹦跶出一只白绒绒的二次元小猫,妖娆地倚住一根钢管,探出一只jio,扭起了舞。
“……”为什么会有这么奇怪的画面。
难道酒量这种东西,真的得看对方颜值?
明明她和赵欢歌喝的时候,真的能一直嚯一直嚯的啊。今天怎么一小罐子气泡饮料似的酒,就有点心慌呢……
椿岁抿了抿唇,忍不住问他:“好听吗?”
江驯淡声道:“嗯。”
“那你……”心里的白绒绒怂兮兮地缩着脑袋躲了起来,只露出两只晕出红意的尖耳朵,椿岁小心翼翼咽了一口,踟蹰着小声问,“喜欢吗?”
脚步一滞,江驯停下来,椿岁却沿着惯性往前走了半步才赶紧停下。
耳机在各自的耳廓里松了一丝,音乐声轻了些,落叶微卷的窸窣声倒灌进耳膜。
“她的睫毛/弯的嘴角
无预警地对我笑
没有预兆/出乎意料
竟然先对我示好……”
小姑娘微颤的睫毛尖,都挡不住眼里不自知的期待。
“嗯,”喉间溢出声带着笑意的轻嗯,江驯看着她,低声说,“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