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
赵建仁终是按耐不住,这孩童究竟看出了什么没有?
“屋内并无打斗痕迹,可以确定是熟人作案,这点我想大人应当并无异议。”
赵建仁轻点了头,表示默许。
“从茶碗和熏香可以判断,凶手不仅与韩员外相识,且是韩员外相当重视之人。”
“生意上?亦或是官场上?”
“大人请看。”
高硕用手指向韩员外的尸身,随着方向仔细观瞧。
韩员外左侧面部有一处轻微的抓痕。
“这是?”
“依在下推断,凶手于韩员外相约,应该是有要事商谈,熏香和茶碗便是佐证。”
“继而,韩员外被一击致命,竹刀直接贯穿胸口,凶手应当并非是有备而来。”
“如何见得?”
“若早有行凶准备,必会自备凶器,若韩员外身上没有竹刀,便无法实施行凶。”
“而这动机,在下斗胆猜测,应当是关于商贾之事。”
一字一句,铿锵有力。
赵建仁仔细的听着,紧锁的眉头有些略微的舒展。
短短几句话,就锁定了方向。
“劳烦大人蹲在我前方这个位置。”
高硕站起身,向前走了几步。
赵建仁有些不解,却依旧照做。
高硕用稚嫩的小手,放在了赵建仁的口鼻处,与此同时,另一只手直接捶打了一下赵建仁的胸膛。
“这是何意?”
“凶手在背后,用右手捂住了韩员外的口鼻,避免韩员外发出声响,随后左手快速的摘下韩员外腰间的竹刀,然后刺进胸口。”
一边描述,一边反复的重复刚才的动作。
“你如何判断凶手是左手shā • rén?”
高硕微微一笑,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却并未言语。
沉思片刻,赵建仁恍然大悟。
“左侧脸颊的抓痕!”
“在背后,只有右手捂住口鼻,才可能在左侧脸颊留下抓痕。”
高硕心中暗想,这赵建仁看来也有些头脑,并非衙门口那些只会欺压百姓的寻常捕快。
“线索,证据,找到凶手,就要找到韩员外和此人关联的线索。”
“大人莫慌,在下还发现了一点,刚刚大人可能遗漏了。”
“是什么?”
高硕话音刚落,赵建仁就迫不及待的追问。
“大人不觉得桌上的宣纸有些奇怪吗?”
“这宣纸,有何问题?”
拿起数张宣纸,上面除了一些毫无规则的线条外,就只有凌凌乱乱的拼不成句子的几个字。
赵建仁刚刚舒展的眉头,又紧锁了起来。
叹了口气,将目光看向高硕。
高硕踱步走到书案之前,将书案之上的宣纸拿起,一张张看过之后,将宣纸摞在了一起。
“若是寻常练字的宣纸,是不可能这么薄的。”
把这沓摞好的宣纸整齐的放在地上之后,才发现,这数张宣纸,竟拼凑成了类似地图的模样。
小心翼翼的拿起宣纸,反复的察看。
“这是大同府到扬州府的路线图。”
仔细的察看图上有标注的地方,却没有任何的发现。
“大人,这里,应是安邑,而这里,则是扬州府。”
高硕指着地图的两处标注。
若是寻常地名,怕是没有什么蹊跷,但若是提及安邑,那应当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安邑盐池,乃是全国几处产盐地之一,食盐流通自古皆有,且是日常所需必不可少,掌握食盐命脉,乃是一大经济。
这也是自古以来帝王将食盐掌握在朝廷手里的原因,严厉打击私盐买卖,可面对庞大的收益几人能挡住诱惑,金钱之下必有莽夫卖命,这背后错综复杂的人际关系不敢相信……
用此等手段来掩盖路线图,而地图上又有安邑这种敏感的地方。
毫无疑问,这图,定是于私盐有关!
赵建仁拿着宣纸的手有些颤抖,私盐!现在只要朝着私盐的方向追查,破获此案,已然是轻而易举。
想到这里,却不禁又是一阵惆怅。
线索已然找到,方向一样明朗,可私盐之事事关国运,牵扯庞大,哪里是自己一个小捕快能够参与其中的。
这其中,或是官,或是商,触碰到私盐之利,韩员外这样的身份,已然是最低级别。
而自己往日里,见到韩员外不也要毕恭毕敬的喊一声韩老爷么!
若是处理不当,漫说自己这小小的职位不保,怕是祸及家人。
这案子破与不破,对自己而言都将是灾祸,而非幸事。
半晌无言。
“大人思索良久,可是有了破案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