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演问:“在天上闪烁最耀眼的光芒?”
“不,”洛时熙摇头,“是想给那些跟我一样的人,照个亮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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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决赛还有两天。
这几天天气不好,雨水也多。
今天本要去现场彩排的,谁知又下了雨。
洛时熙抱着包,看看脚上刚刷的帆布鞋,又看看地上的水洼,心叹倒霉,刚想挽着裤腿跑到大门,头顶上就支了把伞,替洛时熙遮挡了风雨。
淡淡的柑橘香中混杂了雨水的味道,清新湿润。
洛时熙还没抬头,嘴角就先绽开了笑容,“璟舟哥,你怎么来啦!”
柏璟舟的声音在雨声中有些模糊,但依旧温柔,“我猜你就没带伞。”
“我放桌子上忘了拿走了。”
洛时熙跳下车,钻进了柏璟舟的伞底下,混着水汽的柑橘香更浓了。
他穿的有点薄,抱着柏璟舟的手臂抖了几下才缓过来。
柏璟舟看他上身只穿了一件半袖,边走边问他,“怎么不想着多穿点。”
洛时熙说:“昨天晚上热得要死,我还以为下一场雨也不会太冷的。”
“已经九月份,该降温了,”柏璟舟将雨伞往前面倾斜,遮挡吹来的风,“小熙下次多穿点。”
洛时熙抱着手臂搓了搓,连连点头。
柏璟舟看他那样,眼眸弯了弯,“冻你一次,让你长记性。”
“璟舟哥,你怎么这样呀——”洛时熙拉长语调,表达自己的不满。
两人来到了彩排现场。
这个场馆不是他们之前的任何一个场馆,节目组重新搭建了一个。
洛时熙一进来,就看到了长长的花路,路的尽头是九个成团位,在灯光下熠熠生辉,吸引着所有人的目光。
彩排除了要排练他们这次的舞蹈之外,还有就是走花路时的舞美,确保在后天的直播中不出一丁点的差错。
在节目组的准许下,每个人走在排练期间走了一遍花路。即便知道这是假的,台底下除了工作人员外没有一个观众,但是大家还是既激动又紧张,有人甚至紧张到手脚发软,掌心全是冷汗。
20位练习生们排着队,一个一个、小心翼翼地走在这条通往梦想的路上。
看着这帮孩子们,导演脸上带着笑,对一旁的贺逾说:“我现在无比的期待后天的到来。”
贺逾看着洛时熙彩排完后喝水的背影,笑了下,“我也很期待。”
导演嗓子有点哑,他已经喊了一上午了,喝了口水缓缓,这才道:“果橙台那边找我了,说在商量成团后的相关事宜,主要是问问我选哪位经纪人,再有就是临时宿舍选在哪里合适这些事。”
贺逾问:“你说了?”
导演摇头,“我还没回复呢。”
“经纪人的话,我估计他们心里有自己的想法,”贺逾见导演点头,继续说道,“不过临时宿舍的地址,我倒是有个好选择。云栖君庭,你觉得怎么样?”
导演:“听说安保性不错,录团综的时候暴露了位置也忍不来大麻烦。”
两人又聊了几句,导演又扯着嗓门喊开了。
“3号灯光就位!”
“这边的打光师怎么打的光?斜一点!”
“把这边的舞美换了,不合适。”
贺逾听着导演又开始沙哑的声音,觉得刚才那瓶水算是白喝了。
回去后,导演将大家聚在了一起。
洛时熙第一次跟大家一起来到顶楼的小型电影院。
孙洛坐他旁边,小声交谈,“导演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洛时熙摇头,“不知道。”他累了一天,此时咸鱼一样瘫在椅子上。
梁与阑拍拍他,“坐好。”
洛时熙这才撑着扶手,坐直。
中间的银幕亮了起来。
“快看!”
竟然是vcr。
是20名练习生的父母亲人们,给他们准备的vcr。
镜头在一张张脸上定格。
“乖仔,你在那边过得还好吗?我这三个月每天都好想你,你之前从来没有离开家这么长的时间,我这心里是时时刻刻都在记挂着,生怕你吃不惯那边的饭,也睡不好觉……”
“这是我奶奶!”有练习生对着镜头前苍老的老人说道,“是我的奶奶!”
他激动的喊着,喊着喊着,声音就开始哽咽。
“你参加这个节目之后,我们全家每次都蹲在电视前守着,妹妹见了电视上的你,都会叫哥哥了,等你回来看看她,她很久不见你了。知道你进入了决赛,妈妈真是为你骄傲,希望你能早日实现自己的梦想,站在更大的舞台上!”
孙洛楞楞地看着vcr中的母亲,轻轻叫了声,“老妈……”
“我是王屹然的爸爸……”
“我是周淇的外公,这是他的外婆……”
镜头前,家人们展示着他们从小的照片,还有房间的摆设,谈及自己的儿子时,脸上又骄傲又激动。
洛时熙看着,眼中有着羡慕。
梁与阑的vcr是他的好哥们陈涧云录的,他说很怀念当时两人一起打球的日子,唾弃他回国竟然不告诉自己,还跑去参加什么综艺,最后让梁与阑别冷着一张死人脸,赶紧来找自己玩。
“带上你弟一起,我等你们!”陈涧云对着镜头,爽朗的笑着。
洛时熙捅捅梁与阑,“他说你死人脸诶。”
完美诠释了什么叫看热闹不嫌事大。
梁与阑笑了下,脸上不动声色,嘴上却说:“他活腻了。”
19位练习生一个个播了过去,洛时熙竟然有些好奇,自己的vcr是找谁录的呢?
他一没有父母,二没有朋友,找谁都不太合适吧。
最后,是洛时熙的vcr。
一双手遮住了镜头,随后拿开,阳光灿烂,入眼澄亮。
“大家好,我是洛时熙的……老板。”贺逾带笑的声音传来。
众人一阵惊呼。
“竟然找了贺导师来录!”
“好羡慕啊。”
“贺导师人也太好了,我也想当他的员工!”
贺逾调整了下镜头,可以看出他并不在家,而是在一栋筒子楼前。
洛时熙一眼就认出来了,这是他家的单元楼。
贺逾的声音从vcr中传出来,带着细微的电流声,“我在小熙十八岁这年才认识了他,对于他的过去,我一无所知,想要给大家说点什么,也心有余力不足,所以就跟他打听了他的住处,来这里看看。”
洛时熙看着镜头前熟悉的一切,眨眨眼,眼眶微湿。
先采访的是楼底下唠嗑的大爷大妈们,一说起洛时熙,大家都很热情。
“小熙嘛,我大小看到大的,我孙女之前跟他一个初中,这孩子是真聪明,门门考试都满分。”
“不止呢,他还免费帮咱们筒子楼里的孩子补习,我外孙子听了一学期之后,那成绩,真是涨得飞快!”
“小熙长得俊,现在上大学了,也该找个小姑娘陪他了。我觉得,隔壁楼的老孙家那个就不错,听说跟小熙考了一所学校,那叫什么来着?哦对,大学霸啊。”
“哟~”
练习生们开始起哄。
“找个小姑娘陪你啊小熙。”
“咱家小熙长得这么俊,也该找个对象了。”
洛时熙捂着脸倒在了梁与阑身上,誓死不抬头。
梁与阑笑得胸膛直颤。
孙洛在洛时熙身后,搞怪道:“小熙哥哥也看看我呀,我虽然不够优秀,但是我一片痴心向着你啊。”
洛时熙干脆捂上耳朵,一副“不听不听王八念经”的样子。
镜头里的贺逾笑出了声,“您别急,会找到的。”
筒子楼里的大家聚在一起,热情的围着贺逾,七嘴八舌说着洛时熙,这夸一句,那赞一声,就没有说他不好的。
遛弯回来的李大爷见这里围了这么多的人,上前一问,贺逾自称是洛时熙的同事。
李大爷吹胡子瞪眼,“这小子,说好了只借我唢呐一个月的,结果到现在都没还我。”
谁能知道他没有的日子有多痛苦!
贺逾忍笑,心下了然,知道这就是丧葬队的李大爷了。
他说:“小熙那边耽搁了点时间,不过最晚一周后您就能重新见到您的唢呐了。”
李大妈凑过来,“我知道,小熙不就是参加了个歌唱比赛嘛,人家在争冠军,回不来。”说完转头训自己的老伴,“一个破唢呐值几个钱,我还得谢谢小熙拿走了呢,天天听你吹,早晚被你气死!”
李大爷落了下风,嘟嘟囔囔给自己挽尊。
两人说着说着开始拌嘴,最后李大爷惨落下风,被李大妈拧着耳朵进了单元门。
趁李大爷走后,大家聚在一起打趣。
“还别说,老李的唢呐被没收后,我好几天没在公园听他吹,还怪想念的。”
“那下次让他在你家,给你好好吹个够。”
“别了别了,还是命要紧。”
大家对视一眼,哈哈大笑。
贺逾眼带笑意的看着眼前这栋极有烟火味的居民楼。
现在很多人,连邻居叫什么,做什么工作都不知道,但是这里不一样。这片居民区虽然没有高楼大厦,小卖部里卖着小时候才有的辣条,包装简陋。
但是这里有人情味,大家坐下来都能唠唠,谁家有事,也愿意帮上一把。
洛时熙生活在这里,想必也很快乐。
洛时熙看完了整段vcr,里面都是些邻里街坊鸡毛蒜皮的小事,但他看完之后,却无比的怀念自己的邻居们。
他吸了下鼻子,即便知道贺逾听不到,也小声说了句。
“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