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麻子继续在我背上笔走龙蛇,语气低沉地说,“你要记住,所有鬼物中唯有横死者最凶,而横死鬼中又以溺死鬼和吊死鬼最厉害。”
我好奇道,“为什么这两种鬼最凶?”
王麻子露出苦笑,“吊死鬼头不挨天,脚不沾地,只剩一缕游魂不上不下,日夜饱受阴风洗涤,所以容易成煞,至于溺死鬼嘛……”
话说到这儿,王麻子扭头朝水下看了看,“水本属阴,与尸体相冲,活人一旦溺水,尸体长眠水下,日夜受水流冲刷,这些阴气就像刀片一样,一寸寸地割着它的肉,长此以往,能不凶吗?”
我打了个激灵,颤声说知道了。
“告诉你这些,是希望你能有个忌讳,我不能一直守在你身边,今天之后,一切就靠你自己了。”
画完最后一笔,王麻子将毛笔一扔,随后便深吸了口气站起来,将事先准备好的黄米洒入水中,点上一柱黄香,插在船头,闭着眼睛祷告了一阵。
夜里风大,水流越来越湍急,不知道什么时候,江面上渐渐涌出一片白蒙蒙的雾影,好似一成铺开的薄纱帐,与月色相应,笼罩整个江面。
王麻子洒下了黄米,取出捞尸用的八爪钩,一排排地挂在渔网上,对着之前捞尸的地方抛洒下去,嘴里却念念有词,仿佛在测算着什么。
不一会儿,那黑沉沉的水面下,涌出一个个碗口大的气泡,咕咚咕咚地炸响开来。
水流越急,呼嚎的狂风吹得我站立不稳,差点从船板上掉落下去,我使劲眨了眨眼睛,正要问王麻子怎么起风了?却看见水下一团浪花翻涌,托举着一具黑色的藏棺,缓缓自水下漂浮上来。
“来了……”
我心口一颤,立刻感到手脚一片冰凉,死死捂着颤抖的嘴巴,尽量避免发出任何声音。
棺材在水流的浮力作用下,缓缓起伏着,在浓雾中时隐时现,不知是什么原理,居然没有顺着水流飘着,而是一直停在一个固定的位置,缓缓地打着转转。
王麻子轻轻拖动渔网,慢慢靠近了浮棺,直到距离拉近后,才取出早已准备好的撬棍,沿着棺椁裂缝轻轻塞入,手臂使劲往下一压,棺材板“吱呀”一声,被支起了一个角。
不知道是不是幻觉,当王麻子将棺材撬起的时候,我明显感觉那道裂缝中,似乎喷涌出一缕黑色的气,随着白雾往上走,渐渐散发到空中。
王麻子手脚利索,一只手撑着撬棍,另一只手打开口袋,摸出一个拇指大小的哑铃铛,沿着棺材盖子小心翼翼地放进去,随后手脚轻快地抽出撬棍。
棺盖砰一声落下,重新合拢,王麻子则迅速倒退了两步,用撑船的竹篙点在棺木上,将它推回江心,又飞速打开一个米口袋,抓起一把黄米,重重地洒向棺椁。
神奇的一幕出现了,黄米撞击在棺椁上,居然发出一阵“砰砰”的叩棺响,所有的米粒都在棺椁上方跳动起来,居然没有沉入水中,而是直接粘附在了棺材表面。
我瞪大眼,格外惊讶地看着那些跳动的米粒,真奇怪这到底是什么原理,冷不丁却发现那重新合上的棺材盖子,也开始“嗡嗡”地抖动起来。
从棺椁内部,同样传来一阵“砰砰”的撞击声,原本贴合的棺盖,也仿佛被一种看不见的东西顶起来,“吱呀吱呀”地晃动着,一上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