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忘记这是什么地方了?看来,朕当真是太久没有惩戒你,你已经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了!”
这是……什么地方?
剧痛中,杜玉章勉强抬起头,看了一眼。车帘外,这朱红大门……威严的大殿……高高的台阶,多少次,他一步步跪过去……
这是陛下的寝殿?
杜玉章心中一个哆嗦。他单臂撑起身子,摇摇晃晃地磕头。一开口,嗓子已经沙哑得不成样子。
“陛下……臣知错了……”
说完,他就挣扎着想自己下车去。但他现在已经是油尽灯枯,怎么下得去车?才撑起身子,又跌了回去。如是三番,身上的衾单也散落开了。
李广宁只当杜玉章故意装作羸弱,博取同情,更加恼怒几分。他捏着杜玉章下巴,将他的头用力抬起来。
触手处,却是湿滑黏腻,沾满冷汗。杜玉章脸色比黄纸还难看,眼神涣散着。他腮边头发都被冷汗黏在腮上,嘴唇干裂,已经没有一点血色。
李广宁察觉到不对。他蹙眉问道,
“杜玉章,你怎么回事?脸色难看成这样,嗯?”
李广宁一边说,一边用力握住杜玉章手臂,将他提溜起来。可他握住的恰好是那只伤臂。断骨骤然受力,杜玉章痛得浑身打颤,脸色瞬间惨白。
“陛下饶了我……疼……臣受不住了……”
“哪里疼?”
“臣手臂……啊!陛下!饶了臣!”
李广宁根本不等他说完,就将他用力提起,安置在自己膝盖上。可他动作太粗鲁,直接牵扯到断骨,几乎等于又将那骨头硬拽断一次。
杜玉章疼得几乎昏厥。他身上衾单这样一折腾,也滑落地上。他上身半裸着,满是红痕,更别提在巷子里挨打,背后僵起的青肿这已经很触目惊心了。
但更触目惊心的,却是他断骨的手臂。
本来,苏汝成替杜玉章接骨时,是加倍用心。他正骨后,用绷带细密地缠绕好伤口,又用了几根木枝固定住,然后在外面再缠绕绷带,之后穿好衣服。苏汝成怕他遭罪,所以这工作十分细致,更将从西蛮带来的疗伤圣药用上大半,只为了减轻杜玉章的痛苦。因此,他处置过后,远远看去只是比平时粗了些,倒看不出是伤了骨头。
可现在,那断臂不自然地弯着,比平时粗了一倍。原本服帖的绷带紧紧勒在肿胀的伤处,竟成了勒进血肉的刑具,让杜玉章痛苦无比。用来固定的木枝,也在李广宁蛮力之下折断弯曲了。其中一根似乎还扎进血肉里,绷带上满是渗出的血迹。
“手臂怎了?给朕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