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后还有一座大帐,却是西蛮式样。原本是苏汝成过来看望杜玉章时,与身边伴当们暂且歇息的。这几晚,李广宁都宿在那里。
可今夜,他根本睡不着。他脑子里翻来覆去都是杜玉章那一番话。
京城里有我最不愿回想的过去,和我最不敢想起的人……
你看看我,我的病早就无药可救,已经没有几日好活了!你便行行好,别再逼我……
李广宁拳头攥了起来,指甲死死掐进掌心。他猛然坐起来,盯着窗外一轮明月,呼吸急促不已。
“玉章……”
李广宁站起身,走到帐篷外。草原上,虽是初夏,夜晚的风也带着凉意。呼呼吹动李广宁身上袍服,吹动他的头发,却吹不散他心中的焦灼。
他回过头,看了看杜玉章房间。终是忍不住,抬脚走了进去。
杜玉章还睡着,却很不安稳。屋子里不算暖,他却将被子踹在脚下,身上裹着单薄亵衣。他看起来那么小,孤零零地蜷着身子。
白日里的杜玉章,总带着落拓的风流。就算病成那样子,依旧腰身挺直,那折不弯的一身玉骨,任凭谁都不敢小瞧一眼。
可睡梦中,他却像一只小小的幼兽,蜷成这样一团。看上去那么脆弱,叫人心里发疼。
我的玉章……
李广宁看着他,心里头像是被重重扯了一下。他俯下身,将杜玉章散落的头发拢到脑后,在枕头上放好。
杜玉章不安地动了动。睡梦中,他轻声呢喃,
“冷……”
第4章-7
“玉章,你冷么?”
李广宁轻轻拉起被褥,盖在杜玉章肩头。他伸手摸了摸杜玉章的脸,果然触手冰凉。
想来是真的冷,杜玉章还有些发抖。遇到了李广宁温热的掌心,他无意识地蹭了蹭,像是一只可怜的幼兽,李广宁用手心裹住他的脸,却是冰凉凉。
“玉章……”
李广宁蹬掉鞋履,跪在床边。他轻柔地将杜玉章搂在怀里,扯过被子,将两人一起包裹住。他胸膛火热,杜玉章身子却很凉。还好,在他怀里暖了片刻,杜玉章就不再发抖,眉头也渐渐舒展起来。
李广宁又抱了他片刻,觉得他彻底暖过来了。他才松了胳膊,却发觉怀里人不安地哼了一声,
“不要……”
不要什么?不要走么?不要将你自己丢下,不要叫冰冷的夜风吹着你?
若你愿意,我夜夜都肯用身子替你暖着,叫你睡得安稳些。可是……
李广宁抿着嘴唇,伸手摸了摸杜玉章的脸。他声音轻轻,带着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