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梧生一愣。
宁怀衫道:“也不知道眼下这个时候,谁死了没,大悲谷地底下有没有座墓『穴』。若是没死,……你就去拦一拦。若是已经死了,底下也有墓『穴』了,你就去把墓『穴』封得更严一点。”
医梧生听他说着,没吭声。
宁怀衫:“彻底断了人从墓『穴』里出来的机会,你不就不会变成这样了么?啊?”
宁怀衫说着,还摇头自叹道:“你看,你差点要过我的命,我还这么给你出主意,大度成我这样的人的不多见了。”
医梧生:“……”
他拱了拱手,很配合地表示了钦佩和感谢。表情却有一瞬的出。
宁怀衫说的些,确诱人。
诱人了。
他自小入仙门,又爱听市井杂,听过诸多关于“如何起死回生”、“重头来过”的传闻,好像只要“人活在世、终有一死”,就必然喜欢钻研这两个件事。
现在想来,些传闻恐怕大半都有木的影子在里面,都是以为根基的。
年他听着些传闻,总会同花照亭和花照台聊上句,最终也都会下结论说:有悖天理人伦,不可为。
直到此刻,他才发现,年的“不可为”说得过轻巧了。
他也终于明白,为何封徽铭说到木,会说“它只要存在于人们见到、碰到的地方,就必然不得安宁”了。
你看,现在重头来过的机会就横在面前,宁怀衫在旁边劝个不停。他一直听着,含糊应着,却说不出句最简单的“不行”。
“这就是岔路了。”宁怀衫像个蛊人的妖怪,“这边往大悲谷,边往封家,你可想好了,半途再改主意很丢人的。”
医梧生脚步猛地一刹。
他们下到山底,确有两条清晰的路。在旁人眼里,一边是通向大悲谷的车马道,另一边是进城的官道。在他眼里却不同——
一边是或许活,一边是维持现状、必死无疑。
“我……”医梧生怔然出声。
一旁的乌行雪和萧复暄转头看过来,他才反应过来他这句没用传音,不小心攥着纸说出了声。
“怎么了?”乌行雪问道。
医梧生看看他,又看看萧复暄。
“我……”医梧生道,“有东西落在山市了。”
天宿上仙的视线落在他身上,都说这位上仙冷眸如星,含着剑意。哪怕问心无愧的人被他盯上一会儿都会心慌犯怵。更何况……他问心有愧。
医梧生垂了眸道:“位行,我回去找来就跟上。”
他没抬眼,看不到乌行雪和萧复暄听见这句话时作何表情,信还是不信。
过了良久,他听见乌行雪道:“好。”
最终,进城的官道上除了封家一众之外,只有三个人,医梧生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