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震惊,但我倒还能自持,然而在一边被五花大绑扛在半空的村长却疯了似的扭动了起来,
“你不是只要薇铭地下的菌池吗!啊?!”
可走在最前方的薇铭听到后甚至连头也没回一下,仿佛自己接下来说的是些无足轻重的琐事,
“您会允许家中满是污秽吗?阁下,薇蕨需要的是货真价实的‘人’,而不是如你这般苟且的异种。”
忽然,村长似乎听懂了薇铭表达的意思,霎时间血色全无,有气无力的问道,
“你,你把我的同胞,都,都——”
“烧了。毕竟这片沃土之上,所种必有所得。不过还请您体谅,毕竟谁都不希望——嗯?”
薇铭边说着边满不在乎的回过了头,但等他正准备再发表些高谈阔论时,却发现村长早已昏死了过去。看到这一幕,薇铭也只得无奈的摇了摇头,轻说道
“荒唐。”
便不再理会了。
我像具风化已久的骸骨般跟在一大圈虎视眈眈的侏儒中间,只是凭着本能与直觉迈步。感官已彻底无用,压抑在心中的疑惑如同崩塌的山石般垮落,薇铭的最终目的是什么?瑶现在身在何处?瑗会安然无恙吗?还有他口中所说的需要我,应该不可能是与瑗有关,毕竟如今的赢家已盖棺定论,而我也再无任何利用的价值。
想着,薇蕨的大门也出现在了眼前,我看向村口旁倒在一边的斧头,附近碗口粗细的幼树表面只有道浅浅的伤疤。
“阁下,还怀念否?您可是仅在数天之内,便见证了薇蕨百年未有之大变局啊!”
站在队首的薇铭边说着走到了我的身边,眼神中有种异样的色彩,
“阁下放心,不消多时,这便是你我二人的国度了。”
“你说......什么?”
我感觉耳廓发麻,以为自己会错了薇铭的意思,可他只是浅笑着转过了身,并不打算回答我的疑问。同时,薇蕨内如同炼狱般的光景,也随着这位新主的步伐,毫无保留的展现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一开始,我只能大致想象薇蕨现在的惨状,毕竟住在此处的大多是些略有疯癫的普通人,在薇铭训练有素的部队手里,定然毫无抵抗的可能。然而令我没想到的是,这些呆板、高效的生物,将这种优势利用到了令人发指的程度。
在田野边冲天而起的浓烟烈火间,是成片被烧至卷曲的残肢,蛔虫般纠缠在一起,空气中令人作呕的恶臭与脏器爆裂的声音此起彼伏,让人无法呼吸。而在这以血肉为基的火堆旁,还趴着众多被割断手脚的村民,绝望的扫视着身边宛若死神般的侏儒。每当火焰的光芒有所黯淡,便有几个无法移动的人被当做柴薪随意丢入其中,等到皮肤与血液沸腾爆燃后,便连像样的哀鸣也发不出了。
我感觉胃里的酸液翻腾着涨到了嗓子眼,再多呆一会恐怕就会喷涌而出。可惜还未等它们重见天日,短暂的旅程已抵达终点。我抬眼望向屋檐处被炙烤到发黑的薰衣草,心中有股说不出的难受,只怕在这扇门后等待着我的,是比那些村民更惨烈的结局。
“阁下,也是熟客了啊!不过今日却比以往分外热闹!”
此时的薇铭显然愉悦到了极点,以往那几乎偏执的洁癖也荡然无存,他用力握住覆漫灰烬与血渍的门把手,向后一拉,无比熟悉的场景便如噩梦般浮现了出来。
只是这次,在那张半人高的木桌边坐着的,还有另一个让我始料未及的身影。
“瑶!你怎么在这?!”
我目眦尽裂,如果不是候在身旁的埙拦着早都冲了进去!
而被绑做一团的瑶见到我后,也是相当的激动,但奈何嘴上缠着厚实的布条,只能发出些没有意义的“唔唔”声。
可能薇铭为见证这一幕已然等了许久,在我与瑶惊诧对视之时,他却如多年未见的挚友般上前搂住我的肩膀,将我带入了屋内。
房门在身后重重合上,将大部分的嘈杂与血腥全部隔断,如今屋内只剩下了我、瑶、薇铭和不省人事的村长,而那个容器一般的怪物和其余的随从则均被留在了屋外。
烛灯闪耀,照射在薇铭红润的面颊上,竟令他看上去祥和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