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忙了一上午,中午的时候,那位潘先生终于莅临。
这位医学界新秀居然三十不到的样子,身材高挑,衣着十分随意,倒是眉目如画,一张讨人喜欢的笑脸。
潘恺希的眼里只有男人和女人之分,他往往只看得到女人。
他一上来就亲切地问顾湘的姓名,顾湘说了,他便叫好:“这个谐音用得十分巧妙,轻柔动听,又有几分怀旧的诗意。小姐你容貌也清秀动人,配这个名字再合适不过。”
他模样好看,笑起来一双桃花眼滋滋放高压电,用词文雅,殷切却又不唐突,度数掌握得十分得体。
顾湘gān笑,终于明白了小唐等男生为何不慡了。饶是她这样已经心如古井水的人,也招受不了几句潘恺希的奉承话,别说其他定力差点的年轻女孩子们了。
潘恺希独自一人来,拎着一个半大的行李箱。顾湘帮他收拾衣柜,就听见他在外面打电话,一口英式英语:“Susan,我已经到上海了。是的,亲爱的,我也想你……甜心,我怎么会背着你乱来呢?”
顾湘收拾完衣柜,去浴室给浴缸放水,又听到潘先生换成了标准的普通话:“诗倩,我已经订好了餐厅,今天晚上就同你吃饭,一起看外滩夜色。我还带了礼物给你,就不知道你喜欢不喜欢……唉,你可不知道我有多想你……”
顾湘关了水,走出去说:“先生,水已经好了,您可以去洗澡了。”
潘恺希收了电话,亲切和善地对着顾湘笑,“谢谢你。对了,隆义记的糕点,你知道在哪里能买到吗?”
顾湘想了想,点头说:“在陆家嘴那边就有家店,不远,过江就到了。”
潘先生便说:“麻烦去买一两芝麻桂花糕,半两云糕,两份核桃苏饼,半两松子糖。这一百元够不够?”
顾湘忙说够了。
潘先生说:“大冷天麻烦你跑一趟,找的钱就不用给我了。”
小费果真丰厚啊。
转头他进了浴室,顾湘又听他在说电话,这回居然换成了日语:“爱子,亲爱的,我想你了,就给你打了电话……你还在东京吗……我当然独自一人!我怎么会和别的女人在一起……”
顾湘摸平了胳膊上的jī皮疙瘩,出门去为潘少买点心。
这两天降温,雪堆积在路边一直没化。顾湘裹着大衣站在寒风中等绿灯,鼻子冻得通红。身边却有个时髦女郎,穿着皮衣短裙,露着修长大腿,鹤立jī群地站立在行人之中。顾湘真是由衷佩服,深觉得这耐一门深厚的内功。
红灯开始闪的时候,一辆轿车缓缓驶来,停在路边,按了一下喇叭。
顾湘退了一小步。车窗摇了下来,驾驶座上,张其瑞冲她点了点头,无框眼镜后面的眼里似乎闪过一抹光芒。
“张总……”顾湘略微惊讶。
“去哪里?”张其瑞问。
“陆家嘴。”
“上车吧。”与其说是邀请,倒不如说是命令。
“可是……”
绿灯亮了起来,后面的车在按喇叭。张其瑞皱起了眉。顾湘打了一个哆嗦,立刻拉开门像兔子一样跳上了车。
“系上安全带。”张其瑞舒展了眉头,车继续往前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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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十字路口,张其瑞才问:“是帮客人跑腿?”
顾湘点点头,“去隆义糕点买点吃食。”
“哦。”张其瑞没再开口说话,专心开车去了。顾湘也不敢多说话,于是一路沉闷。
张其瑞最近繁忙,看上去稍微瘦了些,又穿着颜色肃沉的黑色西装,更显得眉目清落,眼神犀利,仿佛一把半出鞘的利剑。顾湘坐他身边,只觉得像挨着一个大冰块,可怜车内暖气呼呼地chuī,也止不住寒气钻进衣服里来。
张其瑞今天心qíng的确不好。一大早就被父亲张老爷子叫去办公室,就他终身大事的问题唠叨了一番,白白耽搁了他两个小时。他是老来子,虽然家教严厉,但父母还是很疼爱他的。只是张氏夫妻两个都是乐天随和的好xing子,大女儿也温柔贤惠,偏偏小儿子天生面瘫似的,周身围绕一股寒气。不知qíng的人还当他们家私下nüè待过孩子呢。
张老爷子今年六十五,这一年来已经不大管酒店的事了。人一闲下来,自然就会找点事gān。大女儿大前年出嫁了,如今外孙都能满地跑了,可是小儿子的对象连个影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