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国际医学会议的原因,酒店里的外国客人比往常多了许多。顾湘因为外语较好,时常被叫去跑腿,有时候一天忙下来,脚都肿得穿不下鞋子。
钱老先生都看在眼里,十分感慨。
“都说上海不易居,对你们这些孩子来说,赚口吃饭的钱的确不容易。我有一个女儿,两个孙女,我是都舍不得她们吃这苦的。女孩子,就该娇生惯养,然后嫁个好丈夫,到夫家继续享福。什么工作创业,同男人在外面拼打,chuī风淋雨的,这份苦不该是女孩子们去吃的。”
顾湘笑,一边帮他熟练地按摩浮肿的腿部,“做您孙女真幸福。”
“你家老人呢?”钱老爷子问。
顾湘轻叹,“我是女孩,爷爷家不待见我,很多年都没见了。外公去世早,外婆把我养大,她前几年也去世了。”
钱老爷子轻轻啊了一声。顾湘没有提她的父母,他也没继续问下去。一个年轻女孩子独自出来闯社会,自然有她说不出来的苦。如果有人可以依靠,谁会出来漂泊呢?
钱老爷子就对朱清说过,顾湘是他最喜欢的服务员,体贴细心,耐xing极其好,又会法语,帮他念诗念报。
老人家四个儿女,九个孙辈,却没有一个孩子在身边。他不肯住儿子给他买的别墅而住酒店,也就是为了图这点热闹。顾湘每天花在他这里的时间也最多,护士都说,顾小姐来的这段日子,老先生jīng神都比往常好了。
顾湘帮老人念孙子写来的信,孩子的母语是法语,中文写得歪歪扭扭:“亲爱的爷爷,你好吗?今年圣诞节,爸爸会带我们去瑞士滑雪。我非常高兴,但是安妮不想去,她有了一个男朋友……爸爸说如果我考试能拿两个满分,就给我买新的游戏机。妈妈说你不能回来和我们过圣诞节,真是太遗憾了。想念你……”
“圣诞节?”老人家十分不屑,“华夏子孙,过什么洋鬼子的节日?”
顾湘问:“您真的不回法国去?”
“我的家在这里,回法国去做什么?媳妇也嫌我讨厌。”
顾湘暗自吐了吐舌头,不打算过多过问客人的私事。
门上突然响起急促的敲门声。顾湘忙去开门,外面站着的是同部门的一个女孩子。女生焦急地低声说:“飞香阁那里出了点事,你得去看看!”
顾湘同钱老先生打了招呼,跟着那个女孩子走了出去。
“到底怎么了?”
女生气急败坏道:“还能是什么?金主来了呗!结果捉jian在chuáng,现在正在闹着呢。你当心点,别被波及了。”
话音未落,飞香阁的门就打开了,激烈的争吵声立刻传遍整层楼。男人愤怒的吼声和女人惊恐的哭泣声中,器物破碎声非常刺耳。
顾湘加急几步跑了过去。
飞香阁里里乱做一团。苏小姐和一个中年男人正在门口拉拉扯扯。那男人怒发冲冠,满脸通红,嘴里骂骂咧咧。苏小姐则哭得梨花带雨,一脸哀怨,抱着那那人大腿,任他踢打,死活不放手。
顾湘越过他们两个看到屋里面的qíng况。一个男人正歪着身子坐在地板上,半边身子都是血,他手捂着头,鲜红的液体正从他指fèng之中流出来。
“糟糕!”顾湘立刻对那个女生说,“你立刻去找朱姐和医生,这里我来!”
女生转身跑开。
顾湘顾不上拉开门口争吵的两个人,疾步冲进屋里,蹲在地上扶起那个男人。
这人她认识,是她第一天来这里见过的那个阳光男孩。不过他现在可十分láng狈,满身鲜血,脸色惨白。他自己想站起来,结果还没站稳就发晕,急忙抱着脑袋又蹲了下来,
顾湘扶着他在沙发上躺下,然后取来紧急急救包给他包扎。但是玻璃碎片划伤了血管,急救包起不到很大的作用,必须需要医生fèng合。
男生愁眉苦脸地说:“完了,破相了。”
顾湘啼笑皆非,“先生,我还是先带你离开这里吧。”
想走却没那么容易。苏小姐的金主不肯息事宁人,他不依不饶地追了进来,一把揪起男生的衣领,一拳头就这么挥了过去。
顾湘大惊失色,下意识推了男生一把,结果却把自己送到了拳头前。牢狱生活锻炼了她这方面的敏锐xing,她头一偏,拳头带着风擦着她的脸而过,虽然碰到了,但是却并不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