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微月随即回过头诧异又委屈地看向了容里,那眼神仿佛在问:你为什么还跟她有来往。
来到这个世界这么久了,容里还是第一次如此虚心,看着莫微月的眼睛时,那感觉就好像做了极对不起她的事一般。
容里这么觉得也是情有可原,人家莫微月为她在外辛苦奔波,左右通融,恨不得把事情全拦自己身上了,而她却在这里享受能称作是莫微月仇家的顾素容的照顾。
——怎么说都有点不厚道。
现在两个人遇上了,起事端是无法避免的。
而且怎么看,眼下的状况都像是顾素容的刻意为之。
0918带着一点幸灾乐祸的意思好不容易把她从一个火坑里救出来,现在马上又跳进另一个坑里了...
容里:啧。
今时不同往日,莫微月的身份已经高出了顾素容不止一百个台阶,她要是想整顾素容,可比整赵汉明来得简单万倍。
她总不可能看着不管。
容里适时地握住了莫微月的手,修长白皙的手指将莫微月的手全全包裹了起来,她脸上带着淡淡的哀求。
那样的神情让莫微月瞬间便心软了,她无法拒绝更无法抗拒容里的任何要求,即便那要求会让她难过伤心。
“先起来吧。”
容里松了一口气,她现在夹在两人中间,是真的难做得很。
莫微月盯着顾素容,直硬下垂的睫毛遮住了眼中的阴霾:“你怎么会来这里?”
“回殿下,前日听说了赵家出了事,草民担忧容儿,便冒昧来了裴府请见。”
顾素容早没了在赵府时的华贵高傲,此刻一身素白色单裙看起来人畜无害,只是说出来的话就没那么让人舒心了:“正逢容儿无人伺候,草民便斗胆留了下照顾容儿。”
就是让谁都轮不到你来照顾!莫微月心中如此想,可顾及着容里也没直接说出来,只是道:“你怎么说也是官家小姐,沦落为伺候人的奴婢,多少有些不妥。”
“回殿下,草民曾是容儿的侍读,伺候惯了。”
你来我往,没让莫微月占着一点便宜,她现在已经是在极力忍耐涌起的破坏心了。
两个人的博弈,在中间的容·矛盾点·里瑟瑟发抖:“殿下...”
“那就先把药端过来吧。”莫微月面无表情。
顾素容应了一声是,端着药碗款步走了过来,托盘放在桌上,顾素容端着药碗要来喂容里。
这个习惯是没有问题的,但它出现的时机不对,尤其是出现在了莫微月眼前,她几乎是毫不掩饰脸上的戾气。
容里是个有眼色的,一看莫微月脸色不对就立即阻止了顾素容的动作:“还是我自己来吧。”
顾素容愣了一下,还是将碗给了容里,容里一口饮尽,被苦得眉毛都皱在了一起。
无论眼前的顾素容让莫微月心里多膈应,可她还是更在意容里的。
接过碗想去给容里找些茶水漱漱口,可身子刚离了软榻,就见顾素容从一枚精致的盒子里取出了颗蜜渍果子直接塞进了容里的嘴巴里。
此间,手指也难免地碰到了容里的唇瓣。
玉碗掉在地上,闷地一声碎成了好几瓣。
容里的住处地上铺的是西域的毛毯,单单落在地上是根本摔不碎的,可见拿碗的人是用了实力气。
很显然,莫微月生气了。
容里抖了一下,果子含在嘴里,嚼也不是,咽又咽不下。
她有点后悔,几个时辰前顾素容求见的时候,她就不该叫人过来的——
守在外面的清云闻声赶来,见莫微月脚下一地的玉碗碎片,正要俯下身去收拾,莫微月却把她叫住了,“姑姑去准备些茶水来...”
清云不明所以,但她是个听安排的人,就算那茶壶里的水还充盈温热。
莫微月再转过身时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听医师说那药饮后会发困,我先扶你去床上吧。”
“好。”莫微月露出了好脸色,她也不能不接着。
将容里安置好后,莫微月回头便对顾素容发起了难:“还不跪下仔细将地上的碎片收拾了?若是连几块碎片都捡不干净,你可如何能照顾好裴容呢。”
这样的下等活让顾素容做便是赤裸裸的侮辱,顾素容最重出身,当年赵府后院之人不得进入前院是她定下的规矩,可见她是多么瞧不起下等人。
这个下马威真是踩在了顾素容的底线上。
容里很为难,她甚至想顾素容恼羞成怒就这么走人,或许现在的莫微月会看在她的面子上暂时放过顾素容,但出尔反尔朝令夕改,难道不是已经黑化了的恶毒女配的标配吗?
不只是她,连莫微月都低估了顾素容对原身的执着程度。
看着顾素容俯身去收拾一地碎片的样子,容里只想晕过去一睡了之。
真爱真爱真爱真爱真爱——0918完全无法体会到容里的为难与尴尬处境,她只会在旁边嗑瓜子看笑话。
“本宫倒是没想到,你还会做这等下人的活儿,真是叫本宫刮目相看。”容里因为药物睡着了,莫微月走到顾素容面前脚差一分便要踩在她手上。
顾素容拿着帕子装好碎片缓缓起身,“殿下今非昔比,才真是让人另眼相待。”
莫微月重复着那个微笑。
“你既是知道今非昔比,怎么还敢来招惹本宫?”她靠近顾素容,丝毫没有恐吓的成分,就像是在平述事实:“难道就不怕本宫杀了你?”
顾素容看着她的眼睛:“杀了草民对殿下没有好处,容儿身子本就不好,再让她伤心过度了,最后伤的也是殿下。殿下爱屋及乌,必然懂得这个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