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族之攻无不克》最新章节第2章第二章
两年前,景渊接到命令,离开主星,率军前往虫族的附属星球抵御外来侵略者。
当时,谁都没有想到,这一仗一打便是整整两年。
当然,时叙更没有想到,景渊从外星回来之后的第一件事,居然是来见他。
时叙和景渊均毕业于帝国第一军校,理论上来讲,景渊算是时叙的师兄。时叙比景渊小5岁,他入学时,景渊已经毕业,可当年——时叙念大二的时候,身为军部少校的景渊硬是冲到军校,拦住乖学生时叙,强行完成了一次逻辑混乱的告白。
莫名其妙,是时叙对景渊的第一印象。
从那之后,景渊一而再、再而三地约时叙出去,但这么多年,时叙没有赴一次约,他始终认为自己同景渊不熟悉,自己不该搭理这位冒冒失失的雌虫军官。
时叙本以为多次明确的拒绝迟早会打消景渊的积极性,结果……很明显,景渊相信军人不屈不挠的坚韧作风同样适用于追求雄虫。
站在办公室的门口,时叙踌躇不决,他想找借口不见景渊,然而那未免太孩子气了,又不是两个小朋友闹别扭,他怎么能躲着自己的上级领导呢?
时叙一面觉得为难,一面推开门,走进办公室。
景渊背对着大门,站在时叙的办公桌前,不晓得正在看什么东西。他听见背后的动静,立即转过身来。
军帽帽檐投下的阴影恰到好处地衬托出景渊俊俏的眉眼与直挺的鼻梁,战场上的两年磨练好像没有在他的身上留下任何痕迹。
大约是由于早晨参加了授衔仪式,景渊没来得及换衣服,他这会儿依旧穿着墨绿色的军礼服,象征高级军官身份的枫叶星徽肩章闪闪发亮,那流动的光彩轻佻地晃了一下时叙的眼睛。
“长官好。”时叙抬起右手,五指并拢伸直,中指齐眉,一板一眼地给景渊敬礼。
抛开雄虫的身份,时叙作为上尉,是景渊的下属。按照军部的礼仪,时叙主动向景渊问好,他知道自己应该注视景渊的双眼,却不由自主地错开了目光。
景渊无奈地回礼,苦笑道:“您不必如此。”
“这是基本的礼貌。”时叙取下帽子,“恭喜你升职,景渊少将。”
“谢谢。其实我也很意外,大校到少将,看起来只差一级,可校官到将官,是一个坎啊,没想到我成功迈过去了。”景渊一脸笑意,他显然对这次升职非常满意。
时叙了解景渊在外星的战绩,也听说了不少敌我双方交战的激烈情形,尽管从未参加前线战斗,但时叙大致能够想象出,在外星的两年,景渊会过得多么惊心动魄。
时叙正色道:“这是你应得的,景渊少将。”
“好吧,时叙上尉,我们一定要这么生分吗?”景渊笑着摇了摇头,靠向身后的办公桌桌沿,“两年未见了,您还好吗?”
“我挺好的。”时叙回答,他走至桌边,脱下手套,不自觉地以食指的指腹压了压隐隐作痛的左眼。
时叙的这一动作并没有逃过景渊的眼睛,景渊似乎一下子被触怒了,他猛地站直身子,军靴后跟狠敲地板,音调随之拔高:“您的眼睛呢?也挺好的?”
时叙眉心一蹙,拉开椅子的动作一顿,他转头瞪视景渊:“你什么意思?”
“您的左眼!”景渊的眉头皱得更加厉害,他毫不客气地质问时叙,“已经是四个月前的伤了,您一点都不在乎自己的身体吗?”
“你怎么——我明明吩咐下去,不准把我受伤的事情往外说,”时叙的声音像裹着冰渣子一样,他防备地审视着对面的雌虫少将,“你是怎么知道的?你监视我?”
景渊立马否认:“没有,我不会做那样的事!”
时叙打量了景渊一番,他知道景渊说的是真话。时叙是时家的下一任少主,景渊便是有再大的本事,也不可能将自己的人安插到时叙的身边。
因此,转念一想,时叙猜到了景渊的消息来源。
时叙自问自答:“是时希告诉你的。”
时希是一名雌虫,他是时叙的亲哥哥。
景渊大方承认:“对。”
“果然是他。”时叙坐进办公桌后的皮质靠椅里,面无表情。
“请您不要生气,时希只是担心您。”景渊双手撑住桌面,凑近时叙,态度诚恳,“您不愿意让人发现您受了伤……”
时叙冷笑一声,打断景渊的话:“假设媒体知道了这个消息,那会怎么样?”
军雌可以想接哪个外派任务,就申请哪个外派任务,虽说不是每次申请都能通过,但三次里总能有一次获批。而时叙在军部工作三年,他作战能力考核的成绩不比任何人差,可惜生为雄虫,无人敢放他出去冒险。
一个军官,上不了战场,打不了胜仗,没有军功在身,毫无荣耀可言,那这一辈子有什么意思?
时叙不禁扫了一眼景渊佩戴的少将星徽,继续说道:“那些关于雄虫不应该担任军官职位的废话,我听得够多了。”
“您已经是军部的一员,不容更改,外面的闲言远没有您的健康重要。景家有全帝国最好的医生,能为您提供最专业的治疗,听我的吧,跟我回景家一趟。”景渊温柔地劝着,他的语气中有种安抚的味道。
最近,时叙确实格外焦躁,主要原因就是,他四个月前所受的眼伤迟迟不见好。虽然现在已不像最初那么严重,但每隔几天,还是会出现短暂性失明的情况。
四个月前,时叙救出了一艘民用飞船,还把劫持飞船的星际海盗赶回了绮兰星球,可在那次打斗中,时叙的眼睛不幸被激光射中。
眼睛是虫族最脆弱的部位,只要是眼伤,哪怕是具有强悍愈合能力的雌虫,都必须经过一个月以上的时间,才能痊愈。而雄虫的愈合能力往往比雌虫差上几倍,这是由先天基因决定的,时叙对此无可奈何。
时家的私人医生在检查过时叙的伤势后,也只是嘱咐时叙要按时服药,其他的,只能留给时间,慢慢康复。
时叙掐掐鼻梁,眼睛的问题已经困扰他多时,尽管不太情愿,但他不得不开始考虑让景家的医生为他诊治眼睛的可行性了。
景渊察觉到时叙的犹豫,他笑道:“想要将您骗回家果真很不容易。”
时叙回过神来,不解地抬眼看向景渊。
景渊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了一个透明的小瓶子,瓶内装着淡蓝色的液体,他仔细说明:“我问时希要来了您这几个月的病历,提前让医生给您配好药了。这个药滴眼睛,每天三次,医生说,花上一个星期,您时常短暂性失明的状况便会有所改善。”
时叙迟疑地接过景渊递过来的小瓶子,心中有些说不出的复杂情绪。
时家与景家的关系实在称不上好,两家从来是两看相厌的。景渊有意和时希交好,已经够奇怪了,而近几年,他又明目张胆地追求时叙,言行举止,无一不透着讨好之意。
正如景渊所说,两人相识将近6年了,有时候,时叙也分不清景渊究竟是虚情假意,还是真心实意。
时叙顿了顿,收下药品或退回药品——两种截然不同的念头互相拉扯数秒,他最终决定承了景渊的情:“多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