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雌虫新兵喜气洋洋地归了队,时叙又说:“在军部训练期间,我希望你们能专心一点,我不想再在办公大楼附近看到你们的身影,听懂了吗?”
“是,长官!”
“解散!”
新兵们依依不舍地离开,陆陆续续走向军部食堂,他们还要准备晚上的训练。
时叙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军帽,右拐,穿过一条林荫道,踩碎无数阳光铺下的金辉,进入立体飞艇停放库,时叙按了下行的电梯,去负一层取自己的飞艇。
就在电梯门将要闭合之时,一个人猝然侧身闪进来,故作惊喜地同时叙打招呼:“好巧啊,时叙上尉。”
电梯镜面映出一雄一雌,这两人身上均是墨绿色的制服,没什么装饰品,只佩戴了必需的胸徽和肩章,清清爽爽。
单论衣服,是真的没有多大的看头,可景渊的眼珠子宛如黏死了时叙,他将时叙从头到脚打量几圈,目光情不自禁地流连于人家的长腿和窄腰之间。
时叙被景渊盯得直起鸡皮疙瘩,他往旁边移了移,罕见地开口刺人:“念书的时候,景渊少将的跟踪技术一科应该不及格吧?”
——潜台词是“我知道你一路跟在我的背后”。
景渊摊手,理直气壮地装无辜:“我差点误认为您反侦查能力比较一般。”
——潜台词是“您察觉了却不阻止我,那等于默许”。
时叙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更未见过如此胆大包天的雌虫,但不等他反应,电梯便到达了负一层,景渊抬手拦住自动门,摆了个“请”的姿势,正色道歉:“时叙大人,是我错了,您别怪我。”
那条林荫道,我曾经偷偷地陪您走过许多次……跟在您身后,我能大言不惭地称之为‘陪’吗?
景渊张了张嘴,没有说下去,他端详着时叙,忽而毫无缘由地笑起来。不同于起初郑重而专注的凝视,这会儿景渊的瞳孔稍稍涣散了,氤氲出不自觉的迷恋,恰似深山拂晓雾密云浓,其中万千景致皆因朦胧而越发诱人。
时叙不懂景渊的笑点,他板着脸,斜了景渊一眼,表面不理不睬的,实则在视线重叠的刹那,他第一次发觉景渊的双眸很亮,亮得像是燃着一颗小小的火苗。
火苗小,威力大,时叙被烫了一下,立刻收回心神,跨出电梯,加快步伐,径直走去自己停放飞艇的d区,把景渊甩到后边。
景渊不紧不慢地跟着时叙,保持着三四米的距离,尽情欣赏时叙肩背腰臀一气呵成的流畅线条,窥探那严整军装之下隐秘的性感。
溜达过两个区,景渊大饱了一番眼福,他餍足地舒展眉宇,追上时叙,闲扯起来:“您为什么不收下那只狗呢?不喜欢吗?”
“……雄虫不能随便接受雌虫送的礼物,这难道不是基本常识?”时叙语气欠佳地反问。
景渊随即想到时叙上午接受了他送的眼药,禁不住翘起嘴角,于是时叙再怎么语气不好,景渊自带滤镜一听,全成了可爱撒娇,尽管时叙真的冤枉。
景渊饶有兴趣地问:“所以您也喜欢小动物?小猫小狗之类的?个头大点的行吗?”
“行啊,很奇怪么?”时叙坦然地耸耸肩,“我毕竟是雄虫,当然会有些所谓的‘雄虫的喜好’。”
“您没有养宠物,我以为您不喜欢,嗯……您去过卡塔星球吗?”卡塔是偏远星系的一颗小质量恒星,景渊参加星盟反恐战时在那儿落脚了一次。
时叙对宇宙的各大星系缺乏研究,他在大脑里搜寻了一遍这个星球名,摇了摇头。
“您可以去卡塔星看看。那儿的翼狮最漂亮了,”景渊伸手比划着翼狮的大小与模样,介绍道,“那种生物非常温顺,它们不仅有狮子的外貌,还有巨大的翅膀。如果您喜欢,等我有机会给您抓一只?”
时叙笑了笑:“我可以自己抓。”
“那我协助您,”景渊献殷勤,“难道您不需要一个导游么?”
时叙挑了挑眉梢,模棱两可,没有作声。此时已到了d区,他站在自己的飞艇旁边,正想与景渊道别,却被景渊拉住了胳膊。
“时叙上尉,您对其他人总是和颜悦色,对我……最多笑一下,请问您是特别讨厌我吗?我很好奇,若您对自己的长官有意见,那您是否能够好好工作呢?”景渊几乎是咄咄逼人地发问。
景渊的无礼令人不悦,时叙挣开景渊的手,道:“我为什么会讨厌你?你想多了,景渊少将。另外,现在是下班时间,你也不是我的直属长官,请不要用军衔来压我。”
“这我可委屈死了,一直强调军衔的人,是您吧?”景渊的瞳孔里浮动着狡黠的光芒,“请您不要把我视为少将,请您将我当成雌虫来对待吧,不然我不敢保证以后不会用长官的身份来压您哦。”
时叙震惊于景渊表示的小小威胁,他一下子竟然想不到该怎样斥责景渊。
景渊没有为时叙留下太多思考的时间:“对了,您的眼睛滴了药吗?有效果吗?”
“我感觉舒服了些,”提到这个,时叙抿了抿唇,他的神色微微缓和,“谢谢你的药。”
这药毕竟是医生照着时叙的病历配出来的,没有经过真正的诊断。之前,景渊难免担心药不适合,此刻,听到时叙的肯定,他才彻底放下心来。
“那……时叙大人,星期五晚上,我可以约您出去吃晚餐吗?”景渊趁机发出了邀请。
会给对方追求的机会——时叙记得自己作出了这样的承诺。
“这个星期?”时叙想了想,“好的,我应该有空。”
算起来,景渊已经追了时叙好几年,说来心酸,这还是他头一回得到时叙同意的答复。
景渊万分欣喜,他脸上的笑意收都收不住了。
“那我到时候去接您。”景渊盯着时叙,舔了舔发干的嘴唇,他心旌摇荡,想向时叙讨要一个亲吻,但又明白时叙百分之百不愿意。
挣扎了半晌,景渊不得不狠掐自己的手心,强按下不合时宜的欲望。
两人道了别,时叙启动飞艇,往时家飞去;景渊立于原地,没有动,他目送时叙的飞艇渐渐远去。
直至什么都看不见了,景渊才乘坐上行电梯,去地上六层取自己的飞艇。
一路无人,景渊被难以自持的欢喜冲得头脑发热,走着走着,他突然幼稚地蹦跶了两下。
真是色令智昏,无可救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