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叙从门口拿了一个圆形盘子,一路朝厅堂里面走,他所到之处,自然是军雌们的目光焦点。来自四面八方的各色美食连续不断地落进时叙的盘子,等逛完一整圈,时叙成功收获了一盘子满满当当的食物。
时叙记不清自己究竟说了多少句“谢谢”,他只觉得口干舌燥。
幸亏宴会厅特地为雄虫准备了休息室。
这毕竟是一场联谊会,但凡来了这里的人,大多抱着相似的目的,他们此刻皆忙着交际,完全乐在其中。
时叙以为自己是唯一一个想躲进休息室的人。
然而,时叙一推开休息室的大门,便看见了专注剥虾壳的祁宣,以及祁宣盘子里堆着的粉白|粉白的虾仁。
祁宣也是一名雄虫,今年30岁,帝国理工大学博士毕业,他是军部的武器设计师,文职,与时叙同年进入军部。
除了时叙这个仅有的雄虫军官,整个主星军部另有两名担任文职的雄虫:一个是后勤部的工作人员,另一个就是祁宣了。
“嗨,时叙。”祁宣主动招呼,“你来了啊,外面是不是很吵?”
时叙把自己的餐盘搁到桌子上,回答:“还行吧,每次都这样,不过今晚好像有一些生面孔。”
“嗯,军部今晚邀请了不少平民雄虫。你懂的,他们永远指望着勾搭上一个雌虫军官,从此衣食无忧。”祁宣看起来有点不屑。
时叙倒不觉得这种行为有什么问题:“那是大家互相勾搭,算各取所需吧。”
“这么说也行。”祁宣想了想,表示赞同,他将装着虾仁的碗推向时叙,“你吃不吃?这些虾是我一个个剥好了壳的,你戴上手套,再拿着吃,别弄脏手。”
“不了,谢谢。”时叙看着祁宣面前那一大盘白灼虾,“你打算坐这里吃一晚上?你不出去吗?”
祁宣冲着旁边座位上的红色文件夹努了努嘴:“你看看,我把设计图纸都带来了,你觉得我能有空出去晃荡么?你干脆也留下,和我一块儿吃吃喝喝——哎,我有菠萝汁,你来一杯吗?”
“我不喝。”时叙笑起来,“你忙着,我出去了。”
时叙从自己靠脸获取的“投喂品”中挑出几样糕点,又拿了几串烤鱿鱼和几串蘑菇,放到另一个消了毒的空盘子里;在祁宣的坚持下,时叙还装了几只虾。
走出休息室,时叙即刻被热情的雌虫们包围,又一次,各种食物源源不断地充实了他的盘子。
时叙礼貌地道谢,打小养成的良好教养让他能够游刃有余地同众多雌虫聊天,他的态度既不生疏,又不亲密,却足以使对方感到愉悦。
起码过了一刻钟,低调扮演旁观者的时希终于迟钝地接收到了时叙的求救信号,他上前帮时叙解开由雌虫组成的围困。
雌虫们纷纷散开,时叙深呼一口气,对时希说:“谢谢,尽管你行动得太慢了。”
“你需要多与异性相处,况且我不能剥夺青年雌虫勾|引雄虫的正当权利啊。”时希懒洋洋地晃着酒杯,忽然,他杵一杵时叙的胳膊,指着斜对面的人群,说,“你瞧那边,你的追求者貌似相当受欢迎呢。来跟哥哥聊聊,看见自己的追求者被那么多雄虫缠着,有什么人生感悟啊?”
远处,景渊和时叙一样,穿着规规矩矩的墨绿色军礼服,但这毫无新意的衣服丝毫掩盖不住景渊出色的容貌。
时叙不以为意:“人生感悟?我想想……大约是再一次肯定了我自己的魅力?”
“你真无趣。我是说,你要不要去宣誓一下主权?”时希怂恿自家弟弟,“你招招手,景渊就会贴上来了。”
时叙望了景渊一眼,转身到内厅找了个位置坐,他拿起一块花型布丁,咬了一口,笑道:“我又不是打仗,还得保证领土和主权完整?招手也挺麻烦的,你那一肚子馊主意都给我省省吧。”
早在时叙走出休息室时,景渊便看见了时叙,准确地说,景渊是一直在宴会厅内搜寻时叙的身影。
一开始,景渊还记得雌虫的礼仪,心不在焉地应付着身边积极示好的雄虫。
可是,眼睁睁看着时叙和好些雌虫有说有笑,景渊心中怎么能不拉响警报?
说不定时叙会被人拐走!
环顾四周蠢蠢欲动的竞争对手,景渊耐不住性子了,他当下也懒得管繁琐的礼节,径直推开身边的雄虫们,离开包围圈。他顺手从侍者的托盘里取过一杯柠檬汁,大步走向时叙。
时叙已经开始吃第二个布丁了。
“时叙大人,原来您在这儿,我还以为您今晚不来了。”景渊一走到时叙的身边,时希立地做出举手投降的姿势,十分识趣地撤到旁边看风景,把时间空间留给时叙和景渊。
时叙的声音听不出情绪:“我比你来得早。”
“嗯,我看到您从休息室出来。”景渊把柠檬汁递给时叙,“您渴不渴?喝点水吧。”
“等我吃完。”
时叙举起花型布丁,意思是他左手拿着布丁,右手捧着小碟子,接不了景渊手里的柠檬汁。却不想,景渊陡然低头弯腰,一口便把时叙咬了一大半的布丁含进嘴里。
时叙不由得愣了愣。
不知道是来自何处的勇气和灵感促使景渊遵从了内心的欲|望,事已至此,一不做二不休,景渊索性探出柔软湿润的舌尖,暧昧地舔|舐着时叙的手指,直到时叙猛地缩回手。
“你……”时叙被景渊舔得起鸡皮疙瘩,他第一次面对如此直白的调戏,震惊了半天才冒出一句,“那是我最后一个布丁了……”
景渊万分紧张,他感觉时叙很可能会扇他一耳光,再告他性|骚|扰,但时叙奇特的关注点让他放松下来,犹如高空坠落而安稳踩地一般,刺激却不致命,最是成瘾。
“您喜欢布丁么?我给您做更好吃的,我发誓。”景渊抽出一张纸巾,小心翼翼地擦时叙的手,擦干净了,他再次询问,“喝一点水?”
时叙默不作声地避开景渊递来的玻璃杯,圆润的柠檬片在水中漂浮荡漾了一会儿,才慢悠悠地沉底。
这时候两人各退一步、划清界限,绝对是要完蛋的——景渊的求生欲从未如此强烈,他瞄见时叙的盘子里有虾,立马自觉动手剥壳。剥好后,他掐着虾尾,体贴地把饱满的虾肉送至时叙的唇边。
时叙:“……”他不愿承认自己有些心跳加速。
两人僵持片刻,许多或直白或含蓄的视线陆陆续续聚集到他们的身上。时叙到底是面皮薄,一来二去就红了脸,他抵不过景渊的执拗,张嘴接了景渊手里的虾。
景渊眉眼间挂上一抹矜持的喜色,他注意着附近雌虫们的反应,如同一头迫不及待地妄图标记领地的雄狮,只要察觉到入侵者的痕迹,他必定会毫不留情地发动攻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