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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第26章(1 / 2)

偏偏他说得太实诚了,一点都不像开玩笑的样子。程识好气又好笑,摇头推开了抱枕。

“我自己待一会儿就好了。你也去早点休息吧。”

次卧的房门轻轻关上。任明尧却没有起身,靠在客厅的沙发上,盯着那束娇嫩的玫瑰彻夜坐到天亮。

他脑子里嗡嗡响,不知道是因为程识说的那些话,还是因为看不得他明明哭得那么难过,却连一句怨恨的话都没有说。

这些年里,他想过许多个两人共同经历的瞬间,想过程识即使一声不吭地离开了,会不会心里也记着跟他要好的时刻。

可原来他们的记忆存在着巨大的偏差。那场被命运捉弄般的擦肩而过,对他来说只是心血来潮的顺路一逛,对程识而言,会是放在心里反复失望过,难以释怀的一夜。

他连一次也没有忆起过那夜。

在他的人生里那样平常的一夜,即使现在绞尽脑汁地回想,也只有零碎的记忆点。

当时经过巷子时,好像是听到过隐忍的喘息和闷哼。

但他作为一个青春期的男高中生,那会儿刚刚发现自己喜欢上最好的朋友,不说满脑子——至少半个脑子里都是黄色废料。

听到那样的动静,他第一时间联想的事不可描述。

他在夜里连路都看不清,从小因为这毛病不知道磕磕碰碰地摔过多少跤,没事儿不可能主动往暗处走。就算没有夜盲的症状,按照他那瞬间里的联想,脑子有病才会去多管闲事。

他只停顿了那么两三秒钟就加快脚步离开,甚至不耐地想程识为什么还不接电话。

他不知道,那两三秒钟里,有一双绝望的眼睛看向他,目送他离去的侧影,心灰意冷。

两个人的命运竟然能以这样的方式错开,多荒唐。

八年以来,每当想起那个晚上——

任明尧想。他是不是一直活在冬天?

任明尧从小因为夜盲摔过无数个跟头,磕磕碰碰都是家常便饭,走夜路时会比常人谨慎很多。

长大了性格逐渐内敛,更少参加朋友聚会,晚上几乎不出门。

唯独那一次。

就那一次。

他后悔了。

他宁愿狠狠地摔进那条漆黑的小巷。

从那一晚之后,他没再面对面地见过程识。他没觉得奇怪。程识一直不太愿意他到家里来找,有空闲也都是约出去一起逛书店。他们绝大部分时间见面都在学校。况且寒假的假期不算长,只要开了学就一定会见到。天天都能见到。

除夕夜,程识甚至还和他发了“新年快乐”。

新年过完他就再也联系不上程识了。直到开学时程识没来报到,他以班长的名义请了半天假,去程识奶奶家打听情况。

程识奶奶认出他是之前来做客过的孙子同学,没让他进屋,只说她孙子被人带走了,去大城市见见世面,混得好以后就再也不会回来。

在那之前,任明尧一次都没想过,再也不会在学校里见到程识是什么感觉。

他的生活看起来跟从前没有太大区别。只是早上不再特意守在校门口给迟到的同学消分,可以提前到教室;中午拒绝其他朋友的搭伙邀约,一个人到食堂吃饭;晚上也不再去球场,放了学就直接回家熬夜刷题。

他看起来效率更高了,冷酷地独来独往,谁也看不出他的不自在。

他好像变成了半个人。身边的位置空了,心里也空了一半。

清早来学校时路过门口校园岗,还会下意识地看一眼罚分名单上有没有程识的名字。午饭时没有和程识的餐盘并在一起换着吃,两个菜吃得好快。别人给他讲题,不是程识的声音他好像总听不懂。

他拼尽全力学习了,努力了,想考去那个约定好的大学,去见想见的人。

却从未想过,那个和他约定好的少年早已经被他抛在新年来临前的冬夜。

任明尧抬手关了客厅的落地灯,视野被黑暗无声地侵袭。

他在家时从不会把灯全部关掉,哪怕出差,门口玄关的灯也是一直亮着,随时预备他晚上回来。卧室里也彻夜开着小夜灯,哪怕亮度很低,对他而言更像是种心理上的安慰。

城市里的夜晚从来不会落入绝对的黑暗。霓虹灯光闪烁在万丈高空,无数车灯与路灯汇聚成流动的银河,夜幕降临后是人工白昼,大家都在抱怨光污染。即使不开灯,正常人眼睛适应一会儿,也基本都能维持最低的视物范围。

可他不是。偏偏他不是。

任明尧想走到阳台上去抽根烟,站起身刚踏出一步,小腿撞到茶几上,脚背一湿。

他不慎碰倒了花瓶,半瓶水都洒在地毯上,那束玫瑰也跌出一半。他仍旧没有开灯,蹲在地毯上摸索着扶起瓶子,把花束插回去,手指无意间触及茎上未剔除干净的短刺,倏然一痛。

那点刺痛很快地从指腹向着身体里蔓延,游走于他的心脏,轻易击碎了漠然平静的外壳。

黑暗中,他蹲在地上双手捧着花瓶,肩膀无声地颤抖起来。

他最终还是打开了灯。地毯上浸湿了水渍,掉落的叶片和花瓣留到第二天还得程识打扫。他放轻动作收拾好一切,地毯拿去洗衣机里,站在阳台上漫无目的地发呆。

等再回过神来,东方既白,晨曦只隐约显露边际,足以将整个城市的轮廓照得清晰。

洗衣机早已完成任务。任明尧站在阳台上,看了今年的第一场日出。

晨昏交替时整个世界安静无比。他很想程识能过来一起看,但时间还太早了,他只拍了几张照片,存在手机里留个念。

疲惫感后知后觉地翻涌。路过客厅时,他看见那束玫瑰沐浴在曦光里,和前一晚的姿态有着微妙的不同,却同样曼妙瑰丽。

他平时从不会在这种可有可无的装饰上留心,这天却从花瓶里折了一枝出来,放进水杯里端到自己卧室床头。

直到困意来袭,闭上眼之前,他最后的视野里还是香槟色玫瑰盛放的模样,花瓣层层叠叠,蔓延进了他的梦境。

梦里他和程识都穿着校服,体育课偷懒,躺在操场草地上晒太阳。两个人一起蒙头盖着他的校服外套,遮挡刺眼的日光。

程识裸着脚踩在草地上乱晃,踢到他的小腿,被他一把握住拉进怀里。

青葱的野草疯长,玫瑰刺藤从中蔓生,将他们紧紧地缠绕在一起。香槟色的花朵盛开在他的眼睛里,绽放在他不盈一握的脚踝。

梦里阳光耀眼,没有冬天。

**

隔天早晨睡醒,程识的意识仿佛被设定好的程序,自动进入例行的事后尴尬环节。

他都不敢多看镜子,前一晚哭了太久,早上起来眼睛肿得像核桃,属实是丑到自己了。连房间都不想出,关潼发微信问他今天要不要继续玩,他也没有再去。

下次吧,下次换我去找你玩

一言为定!!我明天就要回去了好舍不得

茂华好多好吃的小吃啊我好喜欢!你做的饭菜我也喜欢!我以后还会再来的!

哈哈哈好!

他又玩了会儿手机,找出冰袋按在眼睛上消解。直到时间将近九点,听到门铃声响起才走出房间。

是外卖。任明尧已经走到了门口,顶着一头湿漉漉的短发,半裸的身上还冒着水汽。

程识愣了一下,没敢乱看,脚步一转就走到阳台上,紧张时没话找话,“你……起得好早啊,是饿醒的吗?”

任明尧说,“还行,没怎么睡。”

他把外卖放在餐桌上,回房间去找件t恤套上。

他只睡了两个多小时,大早上起来还得手洗内衣消灭罪证,好在天生长了张冷漠脸,梦了什么心里消化了,面儿上都看不出来。

趁这时候程识在客厅走了一圈,不可思议道,“你打扫过房间了?”

客厅里的地被拖过,沙发和茶几都收拾得干净整齐。程晓君从卧室里光脚跑出来,从茶几底下的收纳筐里拿出自己的玩具,手脚并用地爬上沙发,抱着积木沉浸式钻研。

“还洗了地毯?用洗衣机?”

程识惊叹他的劳动成果,笑道,“精神可嘉,不过地毯最好还是不要放洗衣机里洗。”

“嗯,下次你教我。”

“好……可是今天你把活都干完了,我干什么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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