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那一天早上,我一直都在新城区。
·
对第一位死者唐一辉的采访，就这样结束了。
沈寻并没有向这位恶灵提出太多问题，而他主要提出的两个问题,唐一辉也配合地做出了回答。
只不过这个回答让沈寻并不满意,觉得还有蹊跷。
——一定有什么重要的事被自己忽略了。
——或者说有什么事被这位死者隐瞒了起来。
沈寻将这个问题暂时记下,然后顺道从靠里的楼梯间登上五楼,走向了第二位死者,五楼钱女士的房间501室。
501室房间的钱女士钱倩,死亡的时候才二十六岁，非常年轻,但她十六岁时就已经出门独自打拼,社会阅历可不浅。
她性格泼辣,胆子大得出奇，所以才会在半夜发现自家窗台多出一双滴血的芭蕾舞鞋时不但不怕,还上手提起那双舞鞋,气势汹汹地将舞鞋甩在409室门前,对着闭门不出的母女二人骂了足足两个小时。
这样的人，凶悍，自我，坚定，不敬鬼神，但却又很会做人。
就比如说在发现舞鞋的当晚，钱倩气昏了头，深夜提着红舞鞋堵在409室外破口大骂,还把所有上前劝架的人都一一骂了回去。
可第二天她回过神后，她又若无其事地挂着笑脸，给楼上楼下被无辜波及的邻居送了袋水果。
一袋水果,不值钱，但送遍楼上楼下的这番心意，倒是让人反而为自己先前的嘀咕生出了些不好意思。
所以在被钱倩这样一番操作后，明明这件事中无故发作的是钱倩，被堵门骂了两个小时的是409室的温姓母女，可偏偏最后筒子楼的大家心都偏向了钱倩。
“这也是没办法嘛！”那时候，筒子楼里的大家都抱着这样的心思，“半夜突然看到自家窗台多了这种造孽东西，谁心里能没点想法？虽然小钱她做事过火了点，而且武断了点，但她其实还是很懂事的。”
“小钱她啊，虽然性格泼辣，但做人还是很不错的。”
“倒是409室……”
当时，筒子楼里的人都觉得，像钱倩这样天不怕地不怕、豁得出去又拉得下脸的女人，以后恐怕是有大前途的，所以大家也都乐意跟钱倩搞好关系。
可就在唐一辉死亡的三天后，钱倩也死了。
她用不知哪儿来的钥匙打开了天台的门，从天台上一跃而下。
经警方鉴定，钱倩跳楼的位置，就在她家窗台的正上方。
也就是钱倩发现那双血色舞鞋的正上方。
……
沈寻操纵小人来到501室门前，刚要敲门，突然——
叮铃铃——
叮铃铃——
手机蓦然震动起来，伴随着刺耳的手机铃声。
就像是鬼来电。
饶是镇定如沈寻，这会儿也被这过于符合气氛的来电铃声吓了一跳。
“谁啊？！”
沈寻按下怦怦直跳的心脏，定睛一看，哭笑不得。
“怎么是这小子？”
原来，给沈寻打来电话的不是别人，正是沈寻唯一一个还在保持联系的大学同学、前两天才跟他同仇敌忾地鄙视过沈云起的好友叶临海，一个学画学了个寂寞的咸鱼王和包租公。
这小子怎么又打电话来了？
难道是贺行之又搞出骚操作了？
可惜自己还没想好怎么跟叶临海开口说他跟贺行之离婚的事，而且离婚的手续还没开始办理，主要是贺行之看起来不太肯合作而他也没钱请离婚律师……
脑袋里想着乱七八糟的东西，沈寻切出游戏，接通了叶临海的电话，心里打着无数准备糊弄对方的草稿。
不过这一次，这位咸鱼王并没有提及贺行之或是沈云起，而是吭吭哧哧地说起了另一件事。
“这……那个……好室友，你这几天有时间吗？”
有事“好室友”无事“小沈子”，这套路沈寻熟得很。
沈寻淡定说：“什么事？直接说吧。”
那头的叶临海干笑几声，道：“其实吧……也没什么大事儿，就是我这两天……我妈觉得我平时实在太闲了，年纪轻轻的运动量还比不上我楼下的刘大爷，所以压着我找了个工作，就是保险公司的理赔调查员……”
“理赔调查员你知道吧？没电影电视剧那么神那么牛气，就是普通的到事故现场勘察取证，拍个照片，私底下再与客户沟通沟通什么的，其实还不错，就当出门遛弯，顺便锻炼一下社交能力了，更何况我们平时没什么大事，我这个走后门的更是领个基本工资、负责上下班打个卡就行了，有事也摊不到我身上……”
沈寻冷静道：“你再东扯西拉下去，我就不是你的‘好室友’了。”
“好吧好吧，你这个冷酷的男人，对我一点都不友好……”叶临海嘀嘀咕咕的，终于说起了正题。
“最近我们公司太忙了，就连我这个走后门的清闲人也被分到了一个案子，叫我过来调查取证，看这是不是起骗保案。不过这案子太邪乎了，我一个人实在不敢，所以如果好室友你最近有空的话……”
沈寻会意：“你想让我去L市陪你调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