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达给的地址离这儿不算太远,但也有点路。
陈驰照着地址打了车之后,连一句话也不想说,就那么低着头看着手机,在各种软件里瞎点。
点了又退。退了又点。
……然后再往里点。
总之像个网瘾患者十级,整个就一踏实的神经病。
宋北生默不作声的跟在后边儿,盖着帽子看不见整张脸,生平第一次出门的时候,单衣服就给穿了三件。
他这会儿倒是知道冷了。
但就这么穿,走了还没两步又能觉出热。
一路上都没什么话。
是真说不出。
陈驰全程除了抬头看了眼车牌之后,就是一直低着头,要再多看两眼估计是能给屏幕看出朵花儿。
困。头昏。
身上酸得厉害。
真要说起来就是哪儿都有点累。
外边儿的路灯时不时的往脸上打了两把,每隔了一小段路,总有那么几束正好照在眼皮上,闭着眼睛都能觉出几道发浅的红条杠儿。
把胳膊轮了一圈搭在了眼睛上,宋北生闭着眼睛还能看见一片黑,干脆就什么也不想。
人还是不能生病,一生病就跟脑浆都烧糊了似的。
抓着随手团巴两把,估计还能往上插个避雷针引闪电,或者干脆就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儿全给劈了完事儿。
隔了车窗还是能听见几声很嚣张的轰鸣,听着像是机车在发引擎。
轰隆个没完。
宋北生听着觉得烦,很不耐的朝那边儿看了眼。
正好陈驰也往这儿看了过来。
……啊。
宋北生顿了下。
然后很快收回了视线。
没什么心情,也谈不上什么感觉,宋北生感觉现在就是懵得厉害,什么事儿都没法让已经乱得稀巴烂的脑子反应过来。
诊所是就近找的,开了五六分钟就到。
下车的时候陈驰很轻的说了句线上付,然后刚下了车就把门给拍了上。
宋北生很少生病,一生病就跟发条少拧了两秒似的,坐在位子上看着陈驰已经绕过了车往诊所里走了以后,才有了点儿反应。
现在得站起来。
驾驶座上的师傅估计是准备顺路做完这最后一单就回去,这会儿看着他磨磨蹭蹭的也不见,边刷群聊还挺好心的说了句:“这是吵架了?”
宋北生没说话,面无表情的看了那师傅一眼。
吵屁。
一天天的就他操心得多,连后脑勺都秃的没几根毛了,后脑袋快比后座皮套还亮几个瓦。
“小年轻嘛,吵个架正常。”师傅又说了一句。
“没吵。”宋北生别开了眼,闷着嗓子说,“您睁个眼,这儿没女的,我比他还高点儿。”
“哦。”师傅这才转过来看了他一眼,“……还真男的啊?”
宋北生彻底懒得跟他掰扯,伸手把外套拉链往上一系,把帽子重新扣上了脑门,低着头就准备拧开车把下车。
“男的也得包容一下。”师傅接着说,“大家都男的那不就更知道爷们不容易了?发生了点儿什么事儿好商量,哥们之间能有什么事过不去呢……”
宋北生啧了声,下车了之后反手把车门猛地给摔了上。
哥们个屁。
还什么事儿过不去?
亲了!亲了一下行了吗?!啊?
刚推开门往里走了两步,就看见坐位子上的陈驰抬头看了他一眼,冲值班的医生说了句:“就这人。”
“开点药。”宋北生拧着眉,没什么表情都能觉出他很不爽,“一点低烧。”
值班的医生本来也无所谓,朝他看了眼,就从消毒液里拿了根温度计往他这儿一递,说了句“夹五分钟之后报个数”就继续低头看手机。
不是。
这什么态度?
陈驰也是满肚子的火,刚刚进门的时候看了眼能当镜子照的柜台窗,发现嘴角刚给磕出来的那点儿已经结了个小痂。
鼻子上的淤青也就刚浅了点儿,里边的骨头还是酸,这会儿再加上嘴上的伤口,基本上连随便一个大点儿的表情都没法做,说话都得憋着气。
整个样子看着就挺蠢。
他看了眼宋北生,心说老子再管你就是shǎ • bī,然后冲着值班的医生说了句拿瓶碘酒。
“要棉签吗?”医生问,“我们这儿不送。”
陈驰顿了下,想了半天没想起来跟王达一块儿买东西的时候有没有买这玩意儿。
真不记得的事儿,一直屏幕想了还记不起。
基本上会有点儿烦躁。
就到底买了……还是没,买,啊?
……算了。随便吧随便吧随便吧啦吧啦。陈驰深吸了一口气,刚想说了句拿一袋,就听见边上宋北生低着个嗓子说了句不用。
陈驰猛地转过头看了他一眼。
满脸就差点儿写着“关你屁事”四个字儿。
“我那儿有。”宋北生半闭着眼,拖着发哑的嗓子,很轻的把话说的很慢,“……还挺多的。”
陈驰皱着眉头,没打算接这话。
宋北生看着他这反应,叹了口气:“驰哥,有钱不是这么个花法。”
哦。
你管我啊?
刚刚给人删了的烦躁连着这会儿快要多得吓死密恐的不爽,陈驰这会儿整个人就挺叛逆,就不是很想习惯性的听宋北生的话。
他刚想说句跟你没关系,一直没什么表情的宋北生很平静看了他一眼,拿出了体温计看都没看,接过了柜台上的药直接扫了钱就推开门出去。
……操?
陈驰一脸的不敢置信。
宋北生这人tā • mā • de真就这么……啊?!
不是,刚也就亲了一下吧?真就这么快就逼脸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