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报了个数,随手往桌脚那儿一指,冲陈驰笑了下,“扫那儿就行。下回要来可以报个我名字,我叫任齐,我给帅哥打折打得最狠了,不信你问生哥……”
宋北生撩着眼皮看了他一眼,打断了他的话:“不是不喝白的?”
“这我喝的。”陈驰说,“你喝温啤。”
……哟。
这话说的。
还挺不客气。
任齐往他俩那儿分别瞅了眼,笑了下,嘴里的话没再接着说下去,特别识趣的丢了声“有事儿再找”就走了。
陈驰也没接话,扫了付款之后直接撬开了一瓶,仰头往嘴里倒了一大半。
“驰哥。”宋北生叫了他的名字,看着他的表情犹豫了下,最后还是说了句,“我不是那意思,我本来今天晚上真就打算……”
“不是……你等等!”陈驰刚想说句“关我屁事”,喉咙那儿突然往上窜了一股子热气,突然就有点儿烧得厉害。
他低着头猛地伸手一把撑住桌子,才能勉强直住上半身。
操。
陈驰拧着眉头深吸了一口气。
就怎么说……挺疼的。
刚刚一口闷下去的白酒一下子还没反应过来,这会儿刚缓过劲儿就给这种神经病似的喝法刺激得拼命忍着呛,憋得嗓子都有点儿疼。
陈驰一下子都不知道宋北生当时是怎么干喝下一整瓶还没反应的。
宋北生看着他涨着一张脸,低头咳了半天,突然就忘了刚才想说点什么。
嘴角不受控的微微往上翘了下。
笑屁啊!
没见过帅哥呛着还是怎么着?啊?
哦!合着小屁孩儿怼狗没所谓,我们成熟稳重的成年人没装成逼就有那么可笑吗?!
陈驰差不多咳了大半天才给缓过了劲儿,就觉得脑门那儿给人咣当的连着敲了好几下,连着嗓子一块儿疼得厉害,刚准备好的满肚子说辞连一句都没法往外冒。
结果一抬头就看见宋北生弯着眼睛冲他笑。
火气直接连着酒精一块儿往上蹿个不停,连面无表情的一张皮都差点儿没给绷住了劲儿。
“其实在这之前,就是酒吧这种地方火了之前。”宋北生想了下,在陈驰骂出声之前找了个话,“我们这块儿的酒吧都是要排号的。”
不是,排……
什么玩意儿啊给他脸了还他妈排号?
陈驰还是给刚才那玩笑弄得没什么好气,特别是宋北生刚才说那话时候的表情,一开口就挺冲:“按不要脸排的吧?”
“没。”宋北生笑了下,“一般人是按排队领的,要么就按肯在这里花的钱多钱少来排……当然,如果特别有钱就用不着排。”
陈驰没说话,主要是也不知道说什么。
“然后我们这种比较帅又比较穷的。”宋北生说,“基本就属于……”
“臭不要脸的。”陈驰说。
“操。”宋北生低头乐了下,把剩下的话咽了回去,“也不是……反正我是属于那种排不上号的。”
陈驰挑了下眉,不知道他说这个是想表达什么。
“就我刚,虽然是没话找话吧。”宋北生说,“但是就是想说一下,我刚跟你说没什么不能拿来开玩笑,不是专门挑话对着你…….就是任齐也好,我也好,这边你能在我身边接触到的每个人都好,大家都是这么过的……就什么都能拿来说个笑话听,听过就算,没然后,然后就接着……就这样了。”
“我其实也不是真气。”陈驰深吸了一口气,勉强整理了下乱七八糟的思绪,“就,首先,我最近情绪不好我承认,经常就挺莫名其妙的……反正就有点矫情。”
宋北生点了点头,看着陈驰猛地瞪过来的眼神又有点儿想笑。
“然后,就。”陈驰咬着烟,说这话的时候不知道是个什么情绪,总之就有点儿烦,“我不是说开点玩笑怎么了,就突然开这种……我有点没反应过来你知道吧!而且你当时说那话的那个表情……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就感觉挺……随便?”陈驰一下子忘了那个词儿叫什么,干脆接着往下说,“反正我就不喜欢。”
“那你喜欢什么样儿的表情?”宋北生随口问了句,随手撬开了一瓶牛二,“回头我学学。”
“你他妈别扯。”陈驰说。
“驰哥,我知道你什么意思。”宋北生笑了下,“就是‘这也可以那也可以随便怎么样都可以’的表情让你不爽了是吧?”
陈驰沉默了下。
好像是。
……也不是。
“但是就是这样的。”宋北生看了他一眼,“我们底下的这些人,就是这样生活的。现在是,搞不好能活到几十年之后也还是……我们就,没别的选择。”
“那要是。”陈驰顿了下,“……如果有呢?”
“选择肯定有,但是机会没可能。”宋北生说着伸手比了个大概,“就算是从我刚被牡姨捡到的时候开始算,一直留在这儿到现在的这批人,谁也不是一个人活着的。”
陈驰没再说话。
他知道宋北生说的是什么意思,也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感觉,他也知道他是极为幸运的那一小撮人,更多的人不可能像他一样的那么幸运的活。
宋北生说的那种日子是一眼看得到头的。
随便,都可以,差不多就行,每天挤挤惶惶庸庸碌碌的忙碌着日复一日的麻木……
哦。对。
麻木。
陈驰突然想到了他之前死活想不到的那个词儿,但是没多少想出来的兴奋。
他其实这会儿也没什么心情。
遗憾同情什么的都没有,平淡得要命,顶天了也就是有点儿无力。
陈驰抬头看了眼对面坐着的宋北生,发现这人才过了这会儿功夫,就快把手上的那瓶牛二给喝完了。
这会儿跟他对上视线了之后,还能面不改色的冲他笑了下:“刚才聊的话题还挺深入,所以你们玩儿摄影的会不会拿这种……就这种灵感一样的东西拿来拍某个照片?”
“你是说取材吗?”陈驰说。
宋北生点点头。
“会是会,但是刚才那样儿的你想拍什么?”陈驰说着挑了下眉,“拍俩文盲聊天吗?”
“操,会不会聊天儿啊。”宋北生笑了下,拿着手上的空瓶子往陈驰的脖子上猛地贴了下,“你死了。”
陈驰给脖子那儿突然贴上来的瓶子冰了一下,冻得直接往后一撞。
咣当——
脑袋给磕上了墙。
“tā • mā • de!……操。”陈驰疼得闭上了眼,整个脖子都往后一仰,“宋北生你丫几岁的人了!还玩这种shǎ • bī游戏?没点数是吧!”
“快五十多了。”宋北生笑着说了句,“驰,哥。”
“驰哥你个大鸡蛋!这点儿便宜你都要占?”陈驰给他气得笑了下,一只手撑着脑袋,用另一只拿着酒瓶的手指着他,“宋北生你大爷!”
宋北生笑了笑,拿着空酒瓶往他手上轻轻一敲。
很清脆的一声响。
啪。
“干杯。”宋北生说。
陈驰顿了下,把酒瓶往上移了点儿位,用瓶底轻轻撞了下宋北生的瓶口:“干杯。”
“这点儿便宜你都要占?”宋北生学着他的语气,挑了下眉反过来问了句。
“嗯。”陈驰点点头,“全天下的便宜都跟你驰哥姓。”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一口气7k5了!西子闷了一口牛二插着腰一脸骄傲!
mua一口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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