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还是跟着一块儿去了,具体为什么去，宋北生自己也说不清，坐到车上了,也就想到了院儿里没人的这么一个可以拿来解释的原因。
具体去哪里拍照，没人说,不过导航上显示的路线也就十三公里远，不至于找不回来，宋北生也就没问。
这一路上车里的动静一直就没停过,陈驰坐在副驾驶那儿不方便扭头，偶尔转过来也就是跟许若怡商量怎么拍,宋北生就没听他主动开口聊些什么鸡零狗碎的话,说的那些他也没太明白。
这也就导致他没怎么说话。
裴寻开车的时候喜欢放点歌听,放的还不是那些流行到有些儿土的网络情歌。编曲听起来都很高级,像是重金属摇滚,但又没那么吵,听着不会觉得躁。
虽然宋北生发自内心的觉得，比起这几首，还是王达经常刷的那些口水歌比较好听。但是一直没多闲聊的陈驰在听到其中的一首之后，扭头冲裴寻笑笑，说这首你也听啊？
裴寻点点头，倒也没装心有灵犀，闻言笑笑说：“之前看你微博推荐过，后来就找来听了，觉得还不错。”
架子鼓的声音听得人心头一阵阵的震动,跟把锤子似的往人胸腔上隔了块铁板撞。
宋北生注意到陈驰看了他一眼。
但是没听见他再说话。
宋北生顿了下，偏头继续看向窗外的街景。
余光里看见陈驰好像是又笑了一下。
开过了那条横跨了整个城市的江后，车子在一栋大厦下面停了下。
说是大厦,其实也就是个四层楼高的房，看起来像是个有些年头的建筑了，外边的墙纸破了一圈。宋北生小时候刚给牡姨捡着的那年就已经在这儿，是那是周围的一圈小平房里最高的一层建筑。
陈驰往外边看了眼，转头问了句：“刚刚忘了问了，之前说多带一件厚的外套，你们都带了吗？没带可能得麻烦你回去拿一趟。”
他说着看向裴寻。
“刚收到你信息的时候，我就已经放后备箱里了。”裴寻看着他说，“经常忘事儿，怕把这事儿也忘了，到时候给你添麻烦。”
“带了带了。”许若怡笑笑说，“我还多带了两件，怕等会儿阿楠手凉。”
“那就行。”陈驰点点头，开门下了车，转到了后备箱里去拿设备。
几个人也都跟着下了车。
宋北生跟着走在了后边儿，刚刚的那一路，包括刚才陈驰问的那个不知所谓的问题，他都没来得及参与，甚至是没说一句话。
实话说，是感觉有点儿不太舒服，但是宋北生知道自己本来就不是个享受跟人聊天的人。相反，从小到大的这么多年里，每次大寸达达这俩一逗一捧的聊嗨了，菲姐再给面子的撑个场子，他跟小别俩人一晚上可能也说不上几句话，他也压根懒得搭话。所以这个不舒服并不是没人跟他说话这件事本身。
但如果不舒服的情绪不是来自这件事本身的话……
那就是来自聊天的对象。
他看着前面走着的陈驰的背影，突然就有点儿手痒，特别想把这人揪到边上，问问带他来又不跟他说一句话是个什么牛逼的想法。还有之前他跟他说的那事儿，关于裴寻对他心思不纯有点儿想法的那事儿，这人到底有没有放在心上？
还嘻嘻哈哈聊歌呢你俩！
宋北生啧了声，跟着穿过一楼的大厅，走到了一个很有年代感的铜筑大门那儿，推门进了地下室的楼梯口。
底下的楼梯是年份很久久的木头，楼梯间好像还有点渗水，时不时的能听见滴答滴答的声响。
“走慢点。”陈驰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悄落在了几个人的后面，宋北生一偏头就看见他拎着背包走在他身边，“地有点儿滑。”
“嗯。”宋北生应了一声。
“一会儿地下室会很冷，里面没有装空调。所以刚刚出来的时候，我帮你也拿了一件外套，是我之前大三的时候买的一件棉服，还没穿过几次，川子送来之前也才刚洗过。”陈驰侧过头看他，小声问，“会介意吗？”
“不介意。”宋北生回得很快，刚回完他就自己先愣了下，像是被自己专门等着回话似的反应速度给震到了，过了半天，才欲盖弥彰的跟了句，“……你刚刚怎么没说？”
“很难看出来吗？”陈驰的声音还是很轻，“我刚刚在生气。”
“啊。”宋北生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回这话。
“所以懒得理你。”陈驰说。
“那你，”宋北生说着，又顿了下，“……气性还挺大。”
“哦。”陈驰点点头，把头转了回去，还是小声地说，“那行，先跟你说一句，接下来我要继续生气了。”
操，生气还他妈带预告的？宋北生又愣了愣，扭头盯着他看。
不过这会儿陈驰没再接着理他，走到了最前面，掏出钥匙打开了其中的一扇门，伸手进去开了盏不算太亮的灯。
门里面是个有点儿大的房间，宋北生走进去后先是环绕了一圈，目测应该是有七八十平米的空间。
地板都是不太平整的水泥地，上边儿被粉笔画出的白线划分成了几大块区域，每块区域看上去的风格差别很大。房间最里面摆着的几个架子上还摆满了各种各样的小道具，最右边儿还挂着一个投影仪似的黑色挂布，中间架着几台看着挺重的机器。
宋北生认得其中有个是打光的，边上还有个用来收音的小话筒。
看上去像是一个专门用来拍摄的场地。
他回过头，看了眼拿着七八条塑料小凳过来的陈驰，觉得他倒是也没说错。
这个地下室的小房间的确是很冷，连他这种天生不怎么怕冷的，都能感觉到有点儿扛不住。
不过陈驰看上去到倒是很习惯。
熟门熟路的找了凳子放下，走到其中一块黑布的后边儿消失不见了一会儿，估计是去开总控灯了，房间里的灯突然全部亮了下。
阿楠等灯亮了，就把化妆箱放在其中的一条凳子上，开始低头给许若怡上妆。边上的裴寻站在旁边看了会儿，说笑了几句就走开了，四处转啊转啊的开始打量这个房间，
宋北生拎着条凳子坐在了最角落的地方，盯着坑坑洼洼的地面发了会儿呆。
他不知道他这会儿应该干点什么。
不太想玩手机，也不是很想绕着房间跟个二傻子似的转圈。
他一边想着他这会儿应该干些什么，才能不会显得那么傻，又不会显得那么没事儿干，同时低头研究了半天这块坑坑洼洼的地为什么没人来修，就这么久违地发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呆。
经验积累表明，人在长时间发呆的时候会处于一种很神奇的放空状态。
什么都听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