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珵和楚煜都没想到,他们刚刚脱离起义军,寻了一处不错的地方安营扎寨,大营里迎来的第一位客人,竟是两个流兵。
当日烧杀抢掠村庄的流兵,温珵已记不得样貌,只是这烂衣破甲的装束,和之前的流兵如出一辙。
现在他们被五花大绑,摁着跪在楚煜温珵身前。
“从哪跑出来的?”楚煜打量他们一眼,问道。
“我们、我们就是这山上农户,见突然来了人,过来看看,”其中一人哭丧着脸,大叫无辜,“谁知刚凑近一点就被这小子绑了,小将军,你行行好,给我们解开吧!”
楚煜听着,笑了一声,“山上农户?”
“哎,是!”那人立马道。
“给他们解开吧,怎么说也是王顺将军的兵,他当初是为数不多驰援三皇子的人之一,我念他的好呢。”楚煜抬抬手。
谁知他话音刚落,那两人脸色就变了,像是被戳中了哪里似的,刚才一直没说话的那个身子已瘫软倒在了地上。
“宋承zhèng • biàn,王顺将军勤王兵败被杀,你们逃了出来到处烧杀抢掠,亏王顺将军爱民如子,拿命护着山河百姓,你们就是这么对他爱护的人的?”
大延将军王顺,曾经是三皇子一党的大将,后来三皇子战死,他被贬至山东看着大延东边的大门。宋修庭西南起兵造反,一路杀入延都,也是王顺第一个想救驾勤王的。
只不过他那时已不是什么大将军了,手下五千护城军,对抗宋修庭几十万兵马,如同以卵击石。
被俘后王顺宁死不从,被斩首示众,他曾经的部下将士降的降,逃的逃。当时小村庄被袭,楚煜就察觉一帮流兵的来历了,后去了北境,又听北帘雪好好讲了讲这么长时间以来发生的事。
对逃兵,楚煜没什么可说的,毕竟他这个皇子都逃了,凭什么要求人家卖命?可村子里林婆婆他们,几十条人命,这血债总要有人血偿。
“小将军饶命啊,我们就是怕死,这国都亡了,我们也不算逃兵吧!”那流兵趴在地上,哭嚎着求饶。
“那你们算什么,强盗么?”楚煜问道,“并州北边的林姓村子,可还记得?”
两人顿时大惊失色,其中一人在地上四肢并用地爬到楚煜脚边,“大人,大人,您大人有大量,千万别和我们这帮喽喽一般见识,我们知道错了......”
“你们知道错了?”楚煜冷笑一声,“那又如何,原谅你们的事不归我管,你们该去地底下问问村里几十口人能不能放过你们!”
“你们一共多少人,现在在哪活动,领头的人姓甚名谁,过去在军中官职为何,”楚煜抬手握住腰间长刀,“你们老实回答,别耍花招。”
“我说,我说!”其中一人猛得拉住同伴,用力捂着他的嘴,“我说了能放过我嘛!”
楚煜笑了一下,抬手斩断那人一条手臂,那人顿时哀嚎起来,血流如注。“什么时候轮到你和我讨价还价了?”楚煜的长刀上血液一点点滴落在地上,那只断臂就吊在不远处。
“我、我说......”那人捂着自己喷着血液的伤口,脸上已经没了血色,“我们在从这往南第二座山头上住,一共、一共二百人,领头的是王顺将军的副将,叫、叫杨天赐......”
“步南。”楚煜道。
“在。”
“带人去探查他说的是不是真的。”楚煜吩咐道。
“是。”步南领命。
“至于这两个人,”楚煜拿刀指了指已经瘫软在地上的二人,“把他们拉下去,等探查好地方,把他们拴在马后,送回他们的大营。”
“他们要是命大,到了地方还没死,那你就再给他们补上一刀。”楚煜道。
步南带人出营,回来时太阳快要落山,他这回长了记性,在外面喊了一嗓子才进来,只不过这回温珵没在,只有楚煜、北帘雪,还有陆家几个年长一点的子弟在。
“殿下,那两人说的没错,他们的大本营确实在那里。”步南说道。
“好,”楚煜点点头,看向陆家那几个孩子,“你们上过战场么?”
几人都摇摇头。
“也没杀过人?”楚煜道。
几人点头。
楚煜笑了一下,冲步南抬抬下巴,“你带他们去,把那些人都杀干净,将他们抢的东西都带回来,一把火烧了那里。要是放过了一个人或是大火烧不干净他们的蛆坑,我唯你是问。”
“遵命!”步南正在兴头上,任务越多他越开心,欢天喜地地领着人走了。
“殿下怎么想让陆家的孩子也一起去?”北帘雪问道。
“他们将来是要上战场的,总要见见血肉横飞、哀鸿遍野的场面吧,打仗比这可怕多了,”楚煜道,“再说,去见见逃兵的下场,也就没人再想着当逃兵了。”
“那帮流兵怎么得罪殿下了么?”北帘雪道。
楚煜想了想,“血海深仇。”
那帮人让温珵难过了,便是天大的罪过。杀干净这帮杂碎只是一小步,往后,每一个让温珵不痛快过的人他都不会放过。
北帘雪像是明了一样,点了点头,“对了,我今天听步南说你让他以后世子在的时候都得在门外等着通传?”
楚煜深吸一口气,才把对步南的怒火压下去,他早该想到,步南这个嘴巴,不管是嘱咐能不能说的,他都会告诉北帘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