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也仅仅如此了。
时倦抬起眼,便对上一双鲜红的眸子,正幽幽地闪烁着光芒。
……一只蝙蝠。
蝙蝠倒挂在树藤上,蓦然身形一闪,尖牙宽翼的形象瞬间消失了,一个高大的男子突兀地出现在面前。
男子生得肩宽腰窄,灰白色头发,唯有一双眼睛仍旧是鲜红色,正一眨不眨地注视着时倦。
然后,他舔了舔唇。
好香的血。
他从来都没有闻过这么香的人血。
要是能咬一口就好了。
“咬一口”这个想法一旦冒出来,就如决堤之水,滔滔不绝地奔涌而来,几乎要冲得他失去理智。
他想,无论如何,他都要尝一口这个人的血。
时倦沉默地看着他眼里不过这么几秒钟的功夫便越来越深的欲望。
男人弯下身,行了一个标准的贵族礼仪,朝他伸出一只手,唇边笑意吟吟:“美丽的人类,请问您为何独自前行与此?”
时倦垂下眼,手指在他手心写:“找人。”
他的手骨相极好,指尖泛凉,划过掌心时又酥又麻,像是岸边亲吻礁石的海浪。
男人放在身后的手无意识地摩挲了一下,温声道:“什么人?”
时倦:“不认识。”
男人看着他的脸:“你的嗓子……”
时倦摇摇头。
男人了然似的笑了笑:“既然如此,夜里森林多发事故,先生不如随我去我的古堡暂作休息,等明日再继续前行去找你要找的人?”
系统心想,你都快把不安好心把几个字写在脸上了,凭什么觉得它宿主会相信你的鬼话?
却看见下一秒,时倦点点头,做出一个口型。
这个字即便不写,在座的也能轻易看懂:“好。”
男人笑了:“那请随我来。”
时倦看着他,写了一句:“你就这么走回去,不怕路上遇到猛兽?”
“美人放心。”男人笑吟吟地道,“我身上的气息能震慑方圆内所有的动物。”
到手的人血,他如何会让给别的生物。
**
“大人,新一批的人血送来了,您要不要去看看?”老人问。
一门之隔的塔楼房间里,片刻后响起一道男声,低低地,又带着几分慵懒的倦怠:“不用。”
老人拄着拐叹了口气,推开门似乎想要进去,可只往前走了两步,便站着不动了。
因为这房间里充斥着的那股威压。
这是埋藏在他们一族血脉中,天生注定不可逾越的阶级鸿沟。
血脉越尊贵,对周围的同类压迫感便越大,能够抵抗的压迫便也越大。
而房间里这位分明连半点动作也没有,可方才进入房间的白胡子老人不过片刻的功夫,额头却已经渗出了一层汗。
老人低着脑袋,缓声道:“大人,您还是去看看吧。一日不摄入人血,您体内的血脉便一日不能觉醒。亲王党一脉就永远不会认可。”
房间很大,但因为本身也没有太多的装饰,所以显得格外空旷。
正中央是一个镂空的天窗,下方摆着一具棺材,颜色很深,像是一把在血里泡烂的木头,深得几乎成了黑色。
最诡异的是,那棺材是竖着的。
棺材里头钉着数个巨大的铁环,挂着链条,另一头则延伸到地上,严丝合缝地栓着一个人影。
月光给整具棺材笼上孤冷又温柔的薄纱,却半点照不到棺材里,反倒让里边的人像是完全被黑暗吞没了。一眼看过去,既不自觉被吸引,却又不敢多看。
老人许久未能得到回答,忍不住走进两步:“大人……”
棺材里的身影抬起头,露出一双深红色的眼睛,无声地注视着来人。
一道银光蓦然划破的漆黑的房间,从棺材里爆射而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向了大门处的老人,“噗嗤——”一声扎进了他的心口,溅出鲜红的血。
是一只银色的十字架。
棺材里的人似乎是动了动,身上的铁链响了一阵,又重新沉寂下来:“滚出去。”
老人气息被那一下击得整个都萎靡下来,浑身抖若筛糠,吃力地扶着墙,出门时几乎用得上“爬”来形容。
片刻,有爬山虎的藤蔓从墙壁上伸下来,在滴落着老人鲜血的那块地转悠了两圈,将血迹舔舐得干干净净,方才餍足似的抖了抖,心满意足地缩回去,蜷在墙上不动了。
棺材里的人缓缓闭上眼。
一切像是从未发生过。
**
宿主。系统没忍住,您知道刚刚那个男的究竟是什么人吗?
时倦坐在石桌上,一片片捡起上面掉落的蔷薇花瓣,方才在桌上写了两个字:知道。
他在这个世界的化身,曾经在藏书阁里看到过很多很多有关于陆地的事。
世有异种,生红瞳,美昳貌,出夜晚,伏阴地,五感通灵,以血为食,以人而饲。
他将花瓣撒在花盆里,指尖在桌上划出白痕。
他写道:血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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