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江岁年”那个被拖得长长的“年”字,一时无言。
这都划到底下的字了,肯定是不能要了。
岑骁侧过头睨了罪魁祸首一眼,就见罪魁祸首正无辜地盯着他,嘴里振振有词:“你带出来的那两个好学生整天对我出言不逊,这是报应。”
岑骁:“……”
岑骁把那张请柬扔到一边的纸篓里,准备重新拿张新的。
只不过手边已经没了,他只能伸手去够远处的那一沓。
然而他刚起身,身后的傅准也跟着起身了。
他把岑骁抵在狭小的桌沿,连转身都不好转。
岑骁被傅准从身后这么紧紧地搂着,顿时脊背一僵。
他直起身侧过头瞪着他:“滚回去。”
“不要。”傅准把脸埋在他颈间蹭了蹭,“腿酸。”
岑骁:“……”
干点正事儿这人浑身都是毛病。
岑骁冷笑一声:“那你出去,我自己写。”
“急么,歇一会儿。”刚才还说不写来不及了的傅准现在反倒悠哉起来了。
话音刚落,岑骁正想说他两句,却突然感觉细细密密的吻落在颈间。
清风拂过之处皆是一片涟漪。
他毫无防备,顿时有些站不住。
两手空空,也没有么能借力的支撑点,最后只能反手去勾傅准。
身后的人就像是察觉到了似的,忽然弯下腰把他抵在桌上。
岑骁整个人一僵,制止道:“别闹了。”
他这个角度,一抬头就能看见那些写完的请柬。
仿佛请柬里的那些人,现在正站在一旁,也能看见他们似的。
岑骁的脸皮有些受不住。
他跟身下冰凉的书桌对比鲜明,一热一冷,一动一静。
“傅准。”岑骁喉间忽地有些干,嗓音都染了一丝隐约的沙哑。
他微微侧过头,双眼半睁,却有些失焦,像是在看傅准,却又像是在发呆。
桌面上隐约有着他指尖剐蹭过的痕迹。
听见岑骁喊他,傅准细密的吻落在他的眼睛上。
他顺势把岑骁扣在桌面上的手揽进掌心,轻声道:“我在。”
到最后,江岁年那张可怜兮兮的请柬已经被抛到了脑后。
这两人没一个想起来他的请柬被人写岔了还在纸篓里躺着。
……
翌日,岑骁和傅准亲自把本地的请柬送出去了,算是跑完了整个华都。
回家的时候已经临近深夜。
期间傅准还被一位朋友拉着喝了两杯。
虽然没到神志不清的地步,但还是开不了车,回来的路上只能由岑骁代劳。
他没在路上多耽搁,甚至还拐进了某条商业街准备抄近路。
夜色沉寂,远处各大商场外立面的LED显示屏都闪烁着夺目的灯光,和这浓浓的夜色形成鲜明对比。
在这种寸土寸金的市中心,小小商业街的店面也装修得精致无比,不放过一丝赚钱的机会。
尽管临近深夜,人行道上却依旧有不少人,三三两两结伴而行,从奶茶店买了杯奶茶出来,一路说说笑笑。
倒是车在这条路上却很少,基本都要去路口打车。
岑骁一路畅通无阻地开过。
然而当车行驶过某家店面时,坐在副驾驶上的傅准不知看到了谁,忽然开口道:“哥哥,往后倒倒。”
岑骁:“?”
好在这条路上没么车,岑骁往后倒倒也不碍事。
他朝后视镜瞥了一眼,发现有个熟悉的人影在路边的人行道上。
虽然戴了口罩,但他依旧能从身形看出来,那好像是江岁年。
他一个人走在街边,看不清表情,难辨情绪。
看见这个人,岑骁猛地回想起那被扔进纸篓的请柬。
脸色瞬间有些不自然,岑骁慢吞吞地把车倒了回去。
临近车停下,他看见傅准拿了副墨镜出来装逼。
像个二百五。
岑骁额角跳了跳,正想阻止他,就听他朝车窗外吊儿郎当地开口道——
“哟,这不是路深皓的小男朋友吗?江岁年同学。”
车缓缓停下,傅准摇下副驾驶的车窗,手搭在车窗窗沿,勾着唇角,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
“……”岑骁已经不想说话了。
他恨不得江岁年没看见他。
沉沉地吐了口气,他从储物盒里抽出一支电子烟,想舒缓下自己被气得阵痛的大脑。
大概是还有些好奇,岑骁侧目朝人行道的方向瞥了眼。
不瞥还好,他这一瞥,感觉自己脑袋更疼了。
因为江岁年好像也在观察他,那表情似乎在说——
你怎么找了傅准这么个二百五?
岑骁:“……”
他缓慢又无奈地吐了个烟圈,正想岔开话题帮傅准挽尊。
结果傅准却在察觉到江岁年的视线在往他身后看时,偏了偏身子直接挡住了岑骁。
岑骁的视线瞬间被人截断。
又气又笑地嗤了一声,岑骁也懒得开口了,索性随他去了。
这时候江岁年才将目光落在傅准身上,淡淡问道:“傅老师有事?”
“没事,就是看见你这表情,突然就想送你一首歌,希望你能天天开心。”傅准可算逮到机会报复他了,直接唱了起来:“分手快乐,祝你快乐,你可以找到更好的。”
江岁年:“……”
闻声,岑骁的嘴角忍不住翘了起来。
倒不是看人家吵架多开心,就是觉得傅准这报复的劲儿有点好玩。
然而窗外的江岁年显然是被气到了。
他已经连哼都不想哼了,甚至连白眼都懒得给,扭头就走。
“来来来,我们跟着他。”傅准回过身来,朝江岁年的方向偏了偏头。
岑骁睨他一眼,偷偷翘起他看不见的那边唇角,慢悠悠地驶动车。
顺了傅准的意,他这速度慢得出奇,跟走路的江岁年步调基本一致。
傅准大概也是闲的,从储物盒里翻出两张随身携带的空白请柬,顺手就给填上了。
名字龙飞凤舞,地址倒是字体工整,写得一清二楚,生怕别人找不到地方似的。